祁温书走到顾青冥身旁,垂下眼,并不随便看国师。
国师嗓音淡漠:“国运危在旦夕,即使是为了圣上打下的一片江山,三皇子也没理由拒绝。更何况……”
“他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祁温书耳朵竖着,偷听,但国师的话太过模棱两可,里头指代的‘他’是谁,三皇子又要拒绝什么?
顾青冥却让他去坐下,大厅静默一片。他不说,更没人说话。
最终还是由国师打破死寂,他冲祁温书招招手:“
从今往后,你便承师于我,可愿意?”
祁温书面上的震惊无比明晰,他猛地站起来,看看国师,又看看顾青冥:“……什么意思?”
国师道:“字面意思。”
“可以……”祁温书手指深陷于掌心,他死死咬着牙,从牙缝挤出一句声量极小的话,“不去吗。”
国师不说话了他淡淡看着祁温书,祁温书倍感威压,巨大的压力感促使他看向顾青冥,心中仍有一丝希冀。
不会的,三皇子已经答应让他在府里住下,难道不是已经愿意成为他的亲人的意思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国师接走他?
难道三皇子不喜欢他吗?
难道他惹他厌恶了吗?
从冰天雪地攀爬过的小孩,终于忐忑不安地握住一双炽热大手,却在时隔数年后,重新被抛弃回寒冷的感觉,有谁能理解?
但顾青冥却打碎了他心中仅存的,微弱的,渺小的,近乎卑微的乞求,他伸手,在祁温书的心上刮出一层血淋淋的伤痕。
君夙,跟国师离开这里。
不……
祁温书又说了一遍:“可以不走吗?”
在他眼中,顾青冥毫不犹豫地摇头,再一次拒绝了他。
一遍已是极限,自尊心极高的少年只觉眼眶一热,心头却冰凉异常,他浑身都在颤抖,但在极大的克制下,旁人看不出半分,只觉他站得过于笔直了。
国师似乎没兴趣看这种依赖性极强的分离片段,恹恹喝了口茶便起身,象征着极大权利与尊贵的国师长袍在地面划开一层涟漪,他说:“即刻启程。”
国师目不斜视地离开,与祁温书擦肩而过,将一句只有他听得见的话送入耳中。
“生而为人,合该为自己活着。”
祁温书却好像没听到似的,直到顾青冥挥手让周围侍卫退下,大步走到祁温书面前,正要做些动作,祁温书却后退一步。
顾青冥一怔。
君夙从未做过如此抗拒他的动作,初见时也只是因为他身上血腥气太过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