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右手掌五指并拢,指尖向上,朝一个方向挥舞几下。
侍卫会意,扬声回头喊:“走!”
侍卫秩序井然,迅速回到队伍,形成了整整齐齐的一排,若是不仔细瞧,还以为只有一个人。
湘江王反叛此事,早在几日前就有了些苗头,但没一人当回事——开玩笑呢,人家祖上三代为圣上效忠,虽不是王孙胜似王孙,来往皇宫就跟走自己家似的自由。
京城的人都把这事当笑姿谈,短短几个还编排了话本,几位皇子闲来无事去听,听了没一半被皇帝的侍卫找到,火急火燎地告知他们:快,湘江王叛变了,赶紧带上自己的兵马去抗!
于是还热着的茶水被打翻在地,无奈又疑惑地赶回自家府邸——干嘛?换身衣服啊。
结果与唯一没和他们一起喝茶侃大山的三皇子顾青冥擦肩而过。
“……”
瞧瞧人家这速度,就算屁话放不出一个,效率贼高,又能在父王面前刷存在感。
但这群人也不想想,没有了顾青冥,他们哪来的闲暇时光听话本?
农户家门外有个院子,院子里有个鸡窝,鸡受到了惊吓,咯咯哒咯咯哒满院子乱跑,不小心就被铁钉的马蹄踢死一个,鲜血飞溅。
鸡窝旁厚厚的草垛后面躲着个小孩,他藏的位置恰好躲过了淬了毒的长矛,却没躲过扑面而来糊了满脸的鸡血。
“嘶啦——”祁温书几乎已经听到了液体碰到皮肤时的声音。
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外面那些人……气势好可怕。
但烟火哭嚎声很完美地躲过了这一切。
那堆人离开了农舍。
祁温书警惕地蹲着听了半天,没听到马蹄声,轻轻喘了口气,胸口闷闷地,是憋气产生的窒息感。
他从茅草堆探出头,一块玉佩静静地躺在他视线所及之处,散发着温润皎洁的光芒。
祁温书直觉不好,小动物似的预感令他下意识就要躲回去。
顾青冥去而复返,他利落翻身下马,四下随意一扫,寻到了丢失的玉佩。
忽然,他微微眯起眼,如黑曜石般深沉的眼眸落在那堆草垛上。
其中塌陷一小块,仿佛刚有人扒着那里要出来似的。
顾青冥走过去,果不其然,捉起了小小一只。
小小一只努力挣扎着,他的衣服显得过大,松松垮垮,顾青冥一时不察,竟让他从外袍挣脱出去,穿着里衣无头苍蝇似的跑。
顾青冥居然有几分想笑的情绪。
那小孩步速挺快,但毕竟是小孩,顾青冥几步上前,稳稳捉起他的衣襟,上下打量一下。
小孩全身上下脏得要命,只有那一双被月光浸润的眼睛能看,眼瞳颜色极浅,近乎透明,如枯荣草木,寂静山岭,无垠苍穹。
顾青冥呼吸一滞。
他把人拉进,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要把这双眼睛刻入脑海。
小孩挣扎不停,力道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