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三刀的皮撕下来,背后是一张如履薄冰的脸。
商音和宇文姝对视良久,那目光深处晕染着显而易见的期待,一望而知。
是在期盼着这份答案。
她嘴唇微启,最终开了口,平静道:
“不会。”
随后扭头便融进黄昏的夜色里。
作者有话说:
哇喔,今天隋宝一整章连个气儿都没喷!
语文书下线啦~~恭送课代表去折颜部当奶奶!
这几章走剧情,等着吃糖的宝可以再囤几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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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章
商音从第二道宫墙门出来时, 皇城正准备落锁。
隋策等到百无聊赖,闲得四处找石子儿踢,眼见她现身, 连忙追上前,“你们说完了?”
“聊得怎么样啊?”
她冷着脸不言语, 只加快了脚步,往远处停着的马车走去。
隋某人见状也不介怀, 心知肚明似地摇头笑道, “吵架了吧?”
“早劝过让你别来了, 非不听……”
商音登上马车。
他很快尾随其后, 挨在一边儿坐下, 余光偷偷瞥着, 看她还是不说话,背脊挺得笔直端正, 双目炯炯地盯着前方,仿佛跟谁有仇一样。
“喂?诶、诶?”
隋策特地在她眼皮子下打了个响指, 后者竟一动不动。
“不是吧,这么生气啊?”
青年终于敛去玩笑,弯腰凑近了细细打量, 有些担忧地问:“……难不成是她骂你了?骂得很难听?还是她动手打你了?”
“用不用我帮你出气?反正我也被你爹派去送嫁,路上有机会。”
重华公主深吸了口气,忽然侧过身面朝着隋策, 义愤填膺:“我就不明白了。”
“为什么和亲的非得是公主不可?横竖都是两国邦交, 男人莫非就不能和亲吗?后宫里年轻的皇子海了去了。”
她愤愤不平地冷嘲热讽, “哦, 治国平天下算功劳的时候知道让自己名垂青史了, 怎么不见你们在史书上给女子吝啬几笔?”
隋策听到此处, 总算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大的气性了。
起初他只当商音是孩子脾气发了,颇为耐心地解释,“为何两国结盟惯例是公主远嫁,而非皇子入赘,这里头是有道理的。
“自古皇族皆讲究血脉正统,大应也好,北境外族也罢,王位均是一代传一代。公主能生育后嗣,可皇子生不了。”
车马渐渐驶出宫门,车轱辘吱嘎吱嘎作响,四面隐有人声传来。
他说:“尤其是嫁到她国为后的公主——你想想,这样生下的王子便是下一任大汗的继承者,而后代代相传,等于混淆了他国血脉,对大应而言除了是联姻,亦是对折颜王族的掌控。
“退一万步讲,以后倘若真闹到兵戎相见的那一日,双方或多或少都会有所顾虑。当然,也得靠远嫁的公主从中周全。”
“这些是皇子入赘办不到的……你有听说过哪国公主的子嗣继承王位吗?”
“至于别国入赘我朝……”隋策笑了一下,“那就叫质子,不叫和亲了。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明白这点的。”
商音当然不是不明白,可纵然明白她也依旧意难平。
“是,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讲?你觉得此举妥当,觉得它理所应当,不就是因为做公主,做女孩儿的不是你。
“你是不是还认为这般行径很有道理啊?”
隋策一时语塞,竟叫她喷得开不了口。
“幼年读书,于太和书库里撞见一位老先生,他曾告诉我,说在上古那会儿,炎黄之前,天下当家作主的其实是女人而非男人。因为女子能够诞下后代绵延血脉,所以会生育的女人在地位上便比男人高贵。
“好比蜂巢中的蜂后,蚁穴里的蚁后,所有壮丁皆以其马首是瞻。”
她意味不明地轻笑,“可老天爷偏那么造化弄人,让能孕育后嗣的女人体质柔弱,而男人则身强力壮。或许其本意是想让男子充当保护首领的角色,但人与畜牲终究不同,力量的悬殊,导致了最后地位的改变——明明延续血统的是女人,可男人却能凭武力控制住女子,照样让她们替自己生育后代。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隋策并未回答,他仍旧维持着躬身的姿势,两臂搭在膝上,神情似乎若有所思。
他不笑,商音就替他笑,笑得讥诮讽刺,大概是宇文姝的事令她有感而发,情绪颇为激愤:“天下汗青多看不起女人执政弄权,一说她们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又说她们眼界狭窄,气量不足。
“可轮到武皇,却要批判她心狠手辣,不近人情。莫非天底下的帝王,六亲断绝的就只有武皇帝吗?男人为权杀子杀兄杀父,便是刚毅果决,女人为权杀子杀女,就是最毒妇人心,真是好赖全让你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