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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2 / 2)

隋策置办的“凶器”很快便送到了,被她派人带入皇城。

寅时初至,房中的灯烛幽微地亮起光。

今日要入朝参拜,隋策比商音醒得早,在屏风后由下人伺候着打水梳洗。

还不到章程里计划的时间,他俩现在依然只能共处一室同房睡着。

御花园的酒宴实则是午后,女眷不必大早入宫,然而没一会儿商音也招呼侍女起床更衣。

但凡回皇城,她必要花团锦簇光艳天下。

对此,隋策已经见怪不怪,有时觉得哪怕给她一整天她都能折腾过去,恐怕还嫌不够。

商音刚把首饰挑选完毕,见他整理着袖口撞过珠帘就要往外走,出声叫道:

“诶,你腰带。”

说话间便去拿隋策搁在榻上的缙带,甫一捞起一条青绿的络子就垂了下来,活泼泼晃进眼中。

她眉梢登时扬了扬。

此物件的做工与色调,一看就是出自女人之手。

印象里,上回隋策着官袍进宫时还没这东西。

“我说怎么觉着少了点什么。”

他朝身上一摸,并未觉察异样,从商音手里接了,利落地往腰际系好。

“走了啊。”

她看在眼底倒是不发一言,只意味深长地抿动唇角,半笑不笑地“嗯”了一声。

隋夫人数年前便过世了,隋家大老爷那边的几个堂姐与他们走得也不深。

商音抱着几丝瞧热闹的心态暗想。

有点意思。

永平城的冬日不常见雪,但清晨时分的风还是透骨的凉,隋策入了宫门,从龙尾道上去,和元殿外已经围了一帮揣手打哆嗦的大臣。

百官宴尚在筹备中,皇帝圣驾还未至,今日用不着早朝议事,无事可做的文武官员们索性搓手跺脚地扯起了闲篇。

说说话能够转移心神,也就没那么冷了。

隋策视线左右溜达了一圈。

他爹是光禄寺卿,管外廷御膳的,这种节令筵席便是由他负责,记得幼年时每逢大宴前后三日,隋日知都忙得夜不归家。

等待他回府是隋策小时最期盼的事情,他能从下朝进门的父亲怀里接到一大盒装满丝窝虎眼糖、糟瓜茄、干豆豉的稀奇珍味。

还能从身后随侍的手中得到一碗温温的冰糖燕窝粥,或是什锦海味杂烩和佛菠萝蜜。

这是在外头花钱也吃不到的美食。

向几个同为武官的指挥使前辈打了招呼,周遭的官员三五成群,无非是聊聊今年各地的税收、户部下发的俸饷、一会儿的羊肉是否肥美云云。

“文睿!”

很少听见有人喊他的表字。

隋策寻声回眸,红漆抱柱下的付临野穿着那身青绿的七品官服,甩着袖子和脑袋上的两只帽翅,大幺蛾子似的冲他跑来。

“这天儿真冷啊,总算出了点太阳可以暖暖。”

年轻的言官往掌心呵气,随口搭话,“咱叔还在膳房忙呢?诶,你说今年会有什么好吃的?我早起可是饿着肚子来的,就等这顿宴了。”

隋策不甚在意轻笑一声,“能有什么?左不过就是那些卤肉、羊肉汤、年糕赤豆羹、驴打滚啊,黑糖油糕什么的。哦,最后再一碗馄饨。”

付临野听得直咂舌头,接着又觉不太过瘾,“啧,没酒啊。”

他把玩着腰上的络子斜眼睃他:“朝里赐大宴顶多是甜酒,你就别想了。”

“那多没滋味——要么,回头咱哥俩上‘杯莫停’吃两盅?”

隋策挑眉推拒:“今天我可不行,午后得陪她赴宫宴,下次吧。”

付临野听见这个暧昧不清的“她”字,一脸不正经地眉飞色舞,“哟哟,听这语气,是和公主殿下冰释前嫌了啊?”

“我就说吧,好好儿的驸马之位谁不喜欢,你呀你呀……”

“喂——”

隋策抬手打断他,界限划得泾渭分明,“别误会我,我与她现下是同盟关系而非夫妻,大家各司其职,干净得很。”

付临野不知所谓:“什么‘同盟’?”

这嘴碎子是自己的发小,隋策对他一向很放心,胳膊一伸把姓付的脖颈勾住,拉他到僻静之地讲起此中的来龙去脉。

“你俩胆子够大的啊。”付临野听完不得不佩服,“鄙人见识浅薄,从来只知道为了在一起无所不用其极的苦命鸳鸯,是没见过你们这种上赶着给自个儿泼脏水的……公主瞧不上你也就罢了,怎么你也这么乐意吗?”

“那有何不可?”

他臂膀还搭在付大嘴的肩上,目光却一派期待地看向远方,憧憬道,“和离后,我就能娶个温柔又贤惠的姑娘当媳妇了。”

“宇文笙别的话我不作评价,可就这一句,她说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