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临深渊。
棠母尽力压住怒气:“棠华,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你什么性格我一清二楚。是不是那个叫斐草的引诱你?你今年才十七岁,性格单纯天真,要是真有这件事,不要怕,和妈说,这不是你的错,这笔帐我们棠家自然会和他算清楚。”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心头肉有一天会早恋上一个男生,而那个男生的履历又是劣迹斑斑。
棠母拎着两张纸,上面是斐草十八年的人生。
透过纸缝,她只看见了一个阴暗危险的男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棠家的小少爷会和这样的一个人谈恋爱。
从这个角度,她能看见棠华低头端正跪着,吊顶灯在他柔顺的发上打个反光,他嘴唇紧抿,眼尾下唇,肤色白的吓人,毫无血色。
这是她最骄傲的孩子,是她倾注心血最多的儿子。
只要这个孩子在她身后,她就能生出无数勇气与欢喜,想要护佑着他一直长大,看他姿态丰盈,看他骄傲地立于云端之上。
也希望他活得肆意潇洒。
棠华跪直身体,他摇了摇头,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掐进血肉里:“不是,妈。他不是那样的人。没人引诱我,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我喜欢他,我想和他过一辈子。甚至一开始,我想去学校读书为了他。”
这几句话简直是火上添油,把棠母刚压下的怒气一下子又勾了出来,直直烧没理智,她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随后几乎是把一摞纸砸了过来。
“不是这样的人?那你说,他是什么样子的?”
漫天飞舞的A4纸散在空中,其中一张飘到他的面前,棠华垂眼去看。
是斐草在孤儿院时的档案,带着尘封的气味和恶意,上面是几位老师的评语,什么“不合群”“心思险恶,欺凌同学”,“性格孤僻”……
棠华伸手把这张纸揉成一团:“妈,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斐草他人真的很好。您经常教我说不能只看一面之词,您要是亲眼见了他,您也会喜欢他的……”
“喜欢他?一个杀人犯的儿子?”
棠母的脸色难看极了,胸脯一起一伏:“就算是这家孤儿院有问题,你知道妈查了多少份吗?和他接触的每个人,除了你,没有一个人说他好,难道所有的地方都有问题?”
“小花儿,你就是被他给蛊惑了,你年纪这么小,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喜欢。”她深呼吸了两口气,尽量把语气放缓:“小花儿,妈知道,你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大都喜欢标新立异,有青春期的叛逆心理,你可能觉得跟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做朋友,谈恋爱,很刺激,可这不是喜欢,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什么叫一个杀人犯的儿子?
斐草就是斐草,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去了解,就单纯地凭借他的出身给他贴标签?
棠华泛起一股无力感。
他抬眼:“妈,我都知道,可您不知道。您不知道他有多么努力,为了摆脱这个标签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不管什么环境,他永远是第一名,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您还记得八岁那年我被绑架吗?是他救的我,那年他才多大?他那么小的时候就懂什么叫善良了,难道您还能指着他说,这是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