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洗两次脸、一次头、两次身,洗完就站在淋浴花洒下,让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将他由头冲刷,整个过程像是在进行某种净化仪式,耗时极久。直到浴室内被雾气充斥,他自己也认为洗得差不多了时,才会收拾齐整,从浴室中出来。
茶余饭后的八点多,已然变成适宜入眠的快十点。
他一边拨弄半干的头发,一边询问荣妈:“床铺好了?”
“铺好了,早就铺好了,软乎乎的舒服着呢。”荣妈给崽换完被单床罩,又顺势给崽子打扫房间卫生,“他表现得挺喜欢的,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只要恋家情绪不发作。
“噢,他在三楼往左的第一间客房,孙少爷不上去和对象聊聊天吗?”
荣妈扫着地,不忘调侃。
顾从决不感冒,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不去了吧,他这会应该还在生气?他刚才已经下楼找我聊天了,只是聊到一半忽然跑了。”
荣妈:“为啥呀?”
顾从决摸摸后脑勺:“说是很无聊。应该是指和我聊天很没劲?”
顾从决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只是不巧,他的自知之明这回用错了地儿。
“那孙少爷就多和沈小先生聊天嘛——成天闷在房里做题也不好。”保姆妈妈语重心长,“沈小先生是个不错的孩子,和他在一起,你的性格或许能变开朗一些。”
没见沈言星之前,杨翠荣还是很忧心的。她和向于延是一个心态,都拍崽子被坏男生拐;只是向于延是亲妈,可以表现得更外放、更气势汹汹,而她是保姆妈妈,只能暗暗敲打含辛茹苦养大的孙少崽子。
她的年纪比顾平跃和向于延都大。顾向夫夫今年不过才三十六、三十五,而她——她已经四十五了,是非常标准的“妈妈年纪”。
她二十七岁痛失三岁独生子,后又遭遇丧夫之痛。人生灰暗的她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顾家,凭着原有的育婴师资格证、和丰富的养崽经验,被选作顾家孙少爷的随身保姆,照顾顾从决一路长大。
顾从决的出现,弥补了她失独丧夫的苦痛和遗憾,让她找回了新的人生意义。因此,杨翠荣是真将顾从决当儿子看待,顾向夫夫也一直把她当作家里人,让顾从决喊她“荣妈”。
凭着这声荣妈,杨翠荣怎么也得在崽子对象的事儿上,浅浅地点评上几句:“星星是个好孩子。我看得出来,他之前苦惯了累惯了,做事很踏实、实事求是,不会有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
顾从决赞同荣妈的点评:“荣妈看得透彻。”
“荣妈以前也是从社会底层拼搏过来的,知道这些孩子有多辛苦、多不容易。
“他们的心思都很单纯,不求一步飞升,只求一步一个脚印、稳稳上升。”
顾从决对沈言星的滤镜,至少得有十米——甚至二十米那么厚。他回忆了一下以前和沈言星共事兼职时,沈言星的做事风格,觉得荣妈说的每一个字都对、都精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