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卷到了舌尖,几乎是呼之欲出的地步,楚思瑾听见眼泪滴答滴答掉在衣襟布料上的动静,很努力地控制住了,颤抖着声线、差点不成语句:
“来、来不及……了。”
我想和你成为一家人,哪怕没有儿女承欢膝下,哪怕没有宫中滔天的荣华富贵,只要在这世间的某座深山里,开辟出一片漂亮的天地,一半种菜,一半种你喜欢的栀子花,我们俩就这样相依为命,一同生活,再一同老去。
百年之后,再在花田旁边立一座碑,我一定要比你老得慢,毕竟被留下来的总是更辛苦的那个,要收拾好对方的遗容,也要将房子打理好,再挑个不错的时间,就靠在你的碑前,吹着清风睡过去,等你来接我。
也许哪天会有年轻人上山来,见到我这已经写好两人名字的墓碑,能将我葬在你旁边,我便以这漫山的栀子花相赠,也送他一场春天。
满腹的心事打转,楚思瑾却还是摇头,“你走……我们、我们的花,已经死了。”
我们成不了一家人了。
我注定要走在你前面了。
我不想看见你难过的样子。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说,说着那些不能让苏成雅听见的话,也许是因为她情绪太激动了,恰好让那几乎要游走进心脏的银针,又若有若无地在血脉心口处扎了一下,她眼前一黑,攥着胸口的位置,不可抑制地喷出一口血来。
太疼了。
楚思瑾想,这针扎得她,真是太疼了。
都怪今天见了心上人,扛不住这委屈,总觉得今天的痛比从前自己独自熬过的每一天,都要更盛。
这样的动静,吐出来的自然不会是别的东西,苏成雅就在她的前方,茫然地接了满手的滚烫,反应片刻,几乎不敢再抱上来。
“你怎么了?”
“你受伤了?是不是?我带你走,我带你去苏家,我让人想办法治好你,行不行?”
苏成雅感到无比的慌乱。
她似乎突然意识到另一种可能。
也许这人根本就没打算回到宫里,什么所谓的为了仇恨都是骗人的,她只是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吃了太多的苦,甚至要丢了命,然后想找个安静的角落,不被任何人知道地死去。
毕竟。
楚思瑾已经没有家人了,她没有任何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而苏成雅……也不要她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疼痛与慌乱更甚,抱也不敢,更不敢就这样离开,从来都很冷静的人,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仿佛三宫六院里的那些事,没有哪件让她这么棘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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