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星……”
邵关想要后退一步,然而扣在他腰间的手却愈发用力,一直将他逼着,抵到了身后不远处的梁柱上,禁锢在怀里。
略带薄茧的指腹缓缓划过他的左侧脸颊,像是对待一个伶人戏子,迫着他微微转头望向右侧的殿门。
少年俊秀白皙的面容说不清是因着愤怒还是委屈,染上了一层绯色。
“孤不过是前几日大病一场,尚未好全,慕容世子如此,岂非犯上?”
清冽的嗓音有些发颤,语调却是皇族子弟与生俱来的居高临下,透着隐隐的羞恼。
然而邵关的目光却落在离殿门不远处的石地上,透过门框缝隙洒下的天光,映出一个略有些模糊的黑影。
平日里他对东宫的下属约束甚严,绝不会允许内侍在他与重臣谈话时离大殿过于靠近。
再联系起前世杨凌为了逼宫政变筹谋数年,宫内各处布满了眼线。他的东宫,自然也不会缺少背主的细作。
慕容星挑了挑眉,看着邵关面上的神色几番变化,松开了揽着少年的手。
面前的少年眼尾微红,桃花眸里的情绪极为复杂,有些微的试探和疑虑,却独独没有被臣子如此冒犯后应有的大怒。
慕容星后退两步,跪倒在地,俯身行了一礼。
礼节周全却疏离。
“臣醉酒,在殿下面前失仪,请殿下责罚。”
责罚?邵关收拾着心里交织的欢喜与苦涩,他又怎么可能忍心责罚他?
在慕容星眼里,自己是不是就是外头风言风语中,那个出入伶人馆,贪图享乐的废人?
只是不知,殿外窃听他们谈话的人,到底是慕容星早已发现,有意告知于他,还是不过是一个意外。
“……孤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慕容星拱手缓缓退至殿外,守在门外的两个小黄门低眉顺目,看不出丝毫异常。
“慕容世子,偏殿的房间已经替您备好,您现下是要出宫,还是……”
按律,太子伴读应当住在东宫偏殿,每半月休沐一日。
慕容星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出言的小黄门面上,凤眸微眯看不出喜怒。
直至小黄门颤巍巍地跪地告罪,一身绛紫色广袖长袍的少年方才冷笑一声:“备驾出宫。”
刚过酉时,东宫大小的殿室便已燃起了烛火。
炭火盆里的银丝炭将偌大的殿内烘烤得暖和,邵关握着毛笔的指节,却依旧寒若生铁。
铺展在桌案上的宣纸上绘着的赫然是鲜衣怒马的俊美少年,只是那双凤眸并非是方才的讥诮寒冰,而是满目温柔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