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又狡猾又“官方”,励琛原本那快浮出水面的想法,一下就被这四平八稳的说法给打散了。
可贝伦好像不打算就这么揭过去,他轻轻地眯了眯眼:“是吗?我对殿下来说,是‘特别’的?”
他明明只是在重复萨恩斯的话,可他的语气,仿佛蕴含了一股难以捉摸的韵味。励琛把这句话来回品了好几遍,先前被打断的思绪一下就接上了,然后,一个可怕的想法忽然降临。
等、等等……
“贝伦。”萨恩斯仿若未觉,轻声回道,“你是我从小认识的朋友,当然也是特别的。”
“那么……”
“呜哇!”
两人的对话被一声慌张的低呼打断,他们转头一看,只见几步开外的励琛一手拿着装蛋糕的盘子,另一手正忙乱地扶正一个倒下去的酒杯。酒液倾倒在白色的桌布上,浸湿染红了一大片,颜色极为显眼。
“对不起,对不起……”励琛一下朝萨恩斯道歉,一下又朝前来帮忙的服务人员道歉,一副难见的手足无措模样。
萨恩斯脸上出现了一个微不可查的笑意,而后又快速消失。他张嘴冷冷命令道:“过来站着,不要在那添乱。”
哎,我可是用我的尴尬来给你紧急“救火”啊!励琛看了一眼他故意弄翻的酒杯,垂着头走回了萨恩斯身后。
贝伦被打断了刚才的话语,也不继续接着说了,只看着走近的励琛说道:“我倒忘了问,你带他来,是什么意思?”
听听这口气,又一个知道我其实是黑天鹅的人。励琛暗想:一个二个的都知道我是谁,我这变形药剂喝来干什么?
萨恩斯转回面对贝伦的方向,这一动,几乎把励琛完全挡了起来:“没什么意思。”
贝伦又问道:“我对他挺感兴趣,介意我们聊一聊吗?”
“不介意。”萨恩斯这么回答,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贝伦终究没能和励琛说上几句话。
毕竟萨恩斯就站在旁边,贝伦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说出什么“来结盟”“说说黑天鹅之后的计划”来。但励琛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那就是海蓝之色恐怕和银朱之色有类似的打算——请黑天鹅上门,面对面地好好谈谈。
这不奇怪,黑天鹅对外宣称是独立组织,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将其当做萨恩斯的“私兵”。这支“私兵”还不用特别顾忌萨恩斯的人际平衡,能出手处理很多萨恩斯或许不爽、但碍于情面不好处理的事。虽然外人看来,萨恩斯又是给黑天鹅下禁令、又是让励琛在他府邸门口跪了十天十夜,很像是萨恩斯非常反感这个甩不掉的牛皮糖。可搅在这趟浑水里的人都知道,黑天鹅的地位恐怕和萨恩斯的心腹都差不离了。
这样一个组织,还是看起来相当独立的组织,萨恩斯一脉的其他势力怎么可能不想要拉拢过来?
以前是碍于萨恩斯明面上和黑天鹅装不熟,其他人也只好按兵不动。现在萨恩斯都亲自将他带来了,其他人哪有还不闻风而动的道理?
励琛有些头痛。他可以想象,这一趟新年宴会之旅,会给自己以后添上多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