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庭藏匿在宽大袖子的手指蜷曲,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攥出道道血痕。
季晓光看出他在想什么,但说实话,若不是那个变态的凌|虐怪|癖,他还真要活不成了,与其想被人侮辱,倒不如说自己因祸得福。
这般想着,心下惧冷,他那湿润的眼眶竟不红了。
也是奇怪,每每沈连庭对他冷着一张脸时,他那股委屈劲儿挡也挡不住,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刷刷往下掉。
但经历了这惊心动魄的雨夜,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差点一命呜呼,却一滴眼泪也没有,甚至还有些酸涩。
他轻眨几下眼,又涩又痛,想睡觉。
“外面什么声音?”他错开话题。
这里不是客栈,他伤的不轻不易挪动,屋内摆饰又与许自盈为他安排的客房相似,所以这里还是侯府。
窗棂半开,极像板子挥舞的鞭挞声,隐约传进季晓光的耳朵里,一下一下的又沉又重。
沈连庭静了片刻,对身后的枭鸟道:“把窗户关上。”
他有意隐瞒,季晓光感觉不对:“你在打谁?”思索间心下明了,费力地抬头:“打的是白影对不对?”
沈连庭沉吟良久:“他护主不利。”算是承认了。
这时候雨已经停了,但天未亮,卧房里吹进一阵湿凉的气息。季晓光大概昏迷了几个时辰,那白影挨板子的时间也不短。
他急道:“他会被打死的!”说着四肢牵动,伤口撕裂的痛使他一阵眩晕。
沈连庭让他躺好,毫不留情道:“受不住打死便打死了,我留他有何用。”
而且铁了心的要罚白影:“他在暗卫营中是佼佼者又如何,没有一颗死人心,便做不了暗卫。”
闻言,季晓光不经意看向枭鸟,无情无绪的真真不像一个人,而白影的确与他有很大差别。
会吃他塞给的果子糕点,会静静听他说有的没的,也会做些孩子气的小动作。
沈连庭火气上涌:“他的心太软了,被人引到一片穷巷,看到老弱妇孺就挥不动刀,被困于此,不然你也不会......”
他顿了顿,两指按在太阳穴处揉捏,闭目不语。
季晓光发觉他情绪不对,试探般地道:“沈连庭?”
沈连庭吐出口浊气,摇摇头:“我没事。”
他许久没有动怒了,这种狂躁的因子让他失控,也在扭曲着他的灵魂。
前世他就是被这般控制,一次次的陷入绝望与恐惧,全都化作愤懑,到最后将他吞噬殆尽。
季晓光用脸蹭了蹭他放在枕边的手,尽量放缓语气:“白影罪不至死,有他陪我我也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