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柯根本不是什么天性无私,他一步一步安排的缜密又妥当,他才最知道刀子哪个角度往心脏上扎才最痛,最了解怎样才能让人铭记得牢靠。
他藏了这么多年的东西怎么可以普普通通的掩埋呢?他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活着的时候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屑于凑到对方脸前给他瞧那点细碎的心思,也懒得计较值不值得。
可人都没了,既然没能给对方留下太多美好的共同回忆,那留下点缱绻悠长的遗憾也是不错的选择,反正严柯是有点报复心理在的。
只有一件事比较可惜,就是他那时已经死了,看不到北陆的挣扎,更看不到他疯狂去替自己实现愿望的窘态。
真是不太公平了。
他心里想。
“哦对了,天节。”严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做出点小小的修改,“把日记的最后一句话删了吧,没必要让他知道。”
[先生,您太奇怪了。]
“你今天对我意见好像真的很大啊。”严柯笑道。
[您因为儿时一句“永远照顾他”的玩笑话什么都肯为他做,可您为了让他永远忘不掉您,也能去费尽心思制定出残忍的死后规划,而将我命名为他名字别称的却还是您。]
[到了最后,您又连一句暗示也要小心翼翼地删掉,我真的很难理解您的行为,这太没道理了。]
“是嘛。”严柯看了看桌面上摆放着的相框,里面是两个孩子站在夕阳下的背影,辨别不出任何身份的信息,但这大概也正是他的选择这张照片的原因。
严柯又笑了笑,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也许我自己也理解不了呢……”
天节只是一段程序,他只会完成指令,哪怕他无法解读其中深意,他依然不会选择违抗。
文档被轻轻拖动到严柯日记的最后一页,这页的文字寥寥,比起前面那些具有目的性的“揭露”,这些反而看起来离“心声”的标准近了些。
[小陆,在享受血脉带来的优越时,相伴而生的便是我们无法摆脱的宿命。
所有的灵族在出生的那天起便早已洞悉了自己的结局,这样的人生实在没什么意思。
你是发育不健全的小凤凰,没体验过这些,厌恶他们的颓靡放纵也是情理之中。
而我也比较特殊,在见到你的那天,我才终于影影绰绰地得以窥见些许未来——极其遥远的未来。
相信我,只有让现在这一切发生,才能将我引向那个最完美的结果。
但如果你实在太过歉疚,倒也可以去试着找找我。
允许你将下一个我抱到身边养大,但还请不要太过娇惯。
随便过普通人的生活就不错,
让我自由自在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