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一站,这下更奇怪了。
程水北从地板上爬起来,指指刚铺好的床:“行了,洗完澡了,快睡觉去。”
崭新的黑白灰格纹床单,丝麻质地的枕巾,连床头柜上零落的瓜子花生都不见了,夹满小纸条的诗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章慈安落寞又乖巧地低头。
“其实,也可以不换。”
作者有话要说:
章惨追妻ing
写到一半被喊去开组会,可能有些不连贯,呜呜呜呜对不起我回头改改。
第59章 第三年(8)
章慈安被盯着老老实实地躺进被窝里, 像被监督午睡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手抓着被子,动也不敢动。
“你……是不是还要去店里?”
他小心翼翼地问, 想留下程水北又不敢多言,生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小北就离他而去了。
程水北看他幼稚的模样笑起来, 起身替他掖好被角,在床边坐下, 像哄小孩儿睡觉一样把手轻轻贴在章慈安的额头上。
“我就在这, 不走。”
章慈安这才放心地合眼。
枕边呼吸声逐渐平稳,在程水北的照顾下,章慈安终于睡着了。程水北信守承诺没走, 就坐在床头守着, 目光却盯着旁边柜子上整整齐齐的衣服。
睡觉之前, 章慈安把自己刚刚换下来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收拾好叠起来,里面就包括他的那双袜子, 枣红色的长袜。
程水北对此好奇已久,大抵是盯着看的时候长了叫人察觉出来, 章慈安主动解释:“我妈买的, 说找人给我算了这几年运途不顺,最好穿红袜子辟邪, 不然家人会遭祸端。”
程水北好像明白了。
一向信奉科学主义的章教授当年一定是没有穿上妈妈买的那双枣红色的袜子, 所以才在那场大火以后将一切的灾厄都怪给自己,用愧疚折磨自己十六年。
要是他听了妈妈的话,要是他没有去开那场报告会, 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了。
回答他的只有日渐枯萎的蔷薇花, 还有写着程水北名字的长命百岁。
程水北捏了捏章教授露在被子外面的指节, 他的手还像从前一样清冷瘦削,冰冰凉凉,仿佛失了人世间所有的温暖。
这双手在讲台上拿过粉笔,在实验室算过数据,也在属于程水北的夜里放肆过。
他把章慈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声道:“睡吧,做个好梦。”
章慈安的这一觉睡了足足十个小时。
他做梦了,第一次梦见了大火和花束之外的东西。
在梦里,程水北还是那个闹腾的少年,他一进门就赖在他身边,吃饭、睡觉,晚上钻进自己的被窝里,用自己温热的身躯暖他冷冽的手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