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水北自己都忘了刚才的碎碎念,倒是难为他还记得。
搁在从前,他肯定要浪一把,缠在章教授的身上说:“我就知道哥哥心里有我!”
但可惜现在章慈安在程水北的眼里,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屁孩,巴不得早点儿甩开才是。
甩开……上辈子章慈安最烦他的就是话多。
程水北干咳一声,开始施展自己的絮叨大法,以期能烦到章慈安不再开口:“多大点儿事儿啊。那什么,你也跟周行昃那只花公鸡学着点儿,别天天不是黑就是灰,除了衬衫还是衬衫,死气沉沉的,挺好个小伙子,不知道的以为你三十多呢……”
他一路走一路喋喋不休,章慈安缄默不语,大约是真的被他搞烦了不愿多言。
小程窃喜,把人送到恩叔车前就要回去,然后听见身后久不吱声的那人闷头来了一句“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什么记下了,该不会真要学周行昃的烧包风格吧?
造孽。
程水北对着远去的车灯,“哐当”照着太阳穴给了自己一拳。
……
程水北再见章慈安,这人好像真的和之前不太一样了,章大佬一改自己素来黑、白、灰的端庄沉闷,除了校服和衬衫以外,竟然换了穿搭。
蓝色长卫衣下摆遮住宽松的裤子,章慈安这么一换衣服倒真有点儿青春靓丽帅小伙儿的意思了。
程水北差点儿看呆了眼。
过去的十几年里,他已经习惯了章慈安永远的丝缕不乱,永远的端庄板正,永远的克制沉稳。
这样的章慈安对他来说,是意外,也是惊喜。
他甚至还有一点儿遗憾,没能看见章慈安像周行昃那样打扮成花公鸡。
程水北暗自感谢命运,命运给了他机会,再一次审视这个在他心里已经刻好了轨迹的天才少年。
“挺好的,以后就这么打扮,年轻就应该这样。”
程水北乐呵呵朝章慈安比一个大拇指,把人羞得低下头半天不敢说话。
明明都是十八岁,章慈安现在终于阳光朝气,反倒是程水北,天天穿着这个报社、那个出版社发的宣传T恤,高级手工定制的灰裤子洗得发白了,灰扑扑土兮兮,要多朴素多朴素。
程文秋看着并排站在一起的两个人,明明是一样的年岁,却天差地别,止不住地数落程水北:“小北啊,你也该捯饬捯饬自己了,十八九岁放在农村都该成家了,你家里人不在身边,程叔得负起这个责任督促你,等会儿上完货你就不要忙活了,跟着小慈一起去逛逛街,看看你们这个年纪该穿的衣服,捎带手给程南也买两身衣服吧。天凉了,总不能一直穿短袖。”
马上就到十月了,冷风一天比一天逼人,程南抢被子的劲头越来越大,程水北有时候早起都会被冻出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