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穷,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肉,程文秋口中的好吃的也就是辣炒土豆丝和南瓜包子。
可程水北还是很欢喜,鼓着撑得满满的腮帮子应声:“都听程叔的,以后早点回家!”
一个月来,程水北拢共吃撑过两次,一次是头回在张老头那里混上的炒饭,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程水北没忍住打了好几个嗝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想解释结果嗓子眼儿里又冒出来一个,倒是把收拾碗筷的程文秋逗乐了。
程文秋笑眯眯地停下手里的活计,说:“憋着一口气,然后大拇指掐着另一只手的虎口,一会儿就好了。”
小时候兄弟俩偶尔贪嘴吃多一直打嗝儿,程文秋就是这样教他们的。
程水北按照他说的去做,没多大会儿果然不打嗝儿了,浑身都是舒舒服服的暖意。
程南放下碗筷就屋里看电视了,程水北也不好意思干坐着看程文秋一个人忙活,主动凑到水龙头底下和父亲一起刷碗。
在哗啦啦的水声里,程水北突然想起张老头的事或许程文秋能知道一二。
他接过程文秋递过来的洗干净的碗,开口问:“程叔,张大爷欠别人钱吗?”
程文秋疑惑地扭头看他一眼,脸色可见地谨慎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今天看见张大爷给了别人一大笔钱,担心他是被人骗了。”
上了年纪的人,有时候总会犯一些糊涂,程水北这担心不无道理。
程文秋并没有回答他,低下头默默刷碗,程水北不敢多问,也只是跟在父亲后面帮忙。
碗筷洗完,程文秋端着锅碗瓢盆放回煤球炉旁边的矮木箱里,擦干净了手才缓缓开口:“你说这个啊,张大爷的日子比我们苦多了。”
程水北搬来两个小马扎,和父亲一人一个坐着,做好准备听张大爷这个比他们还苦的故事。
“张大爷家不在这边,起先也不住这里,是生程南那一年搬过来的,人就租住三道胡同那边。”
二道胡同这边还是城区改建后留下来的村里老民房,大多是附近谋生的人来租住,至于三道胡同那边,原本是破落的库房,居住条件比这边还要苦一些。
“他本来是庄稼人,夫妻两个种地耕田,还有个儿子十几岁就去当兵了,小伙子肯吃苦还评过标兵呢,张大爷说他早年的日子过得比谁都滋润,十里八乡的都羡慕他。”
程水北甚至可以想象到张老头抱着军用水壶坐在田间地头和邻里炫耀自己那个当兵的儿子的骄傲神情。
“后来,日子就变了。”
“他儿子复员回家,不想再种庄稼,就带着老两口的积蓄来到江朔这边的开发区学人下海做生意。具体什么生意我也不知道,反正短短几年就把全家的钱都赔了个精光,还欠了一大笔钱。”
张老头还的,是他儿子欠的钱?那他儿子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