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八岁的章慈安还没有那样奇怪的癖好。
程水北愣了一愣,将章慈安的东西整齐码在床头,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2005年的江朔,只是广袤大地上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北方小城市。
这里不依山,只傍着一条称不上是大江的小河流,生活缓慢,发展落后,和十几年后的禹南更是天差地别。
程水北走出旅馆,通过周围街景判断,这是他读高中的学校附近。
一大早,暑假补课的学生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几年前程水北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可这是十六年前。
程水北揉着酸疼的腰,躲开人流,找了个角落猫着想他10岁那年的事情。
程水北起先是不叫这个名字的,他叫程北,还有个叫程南的孪生哥哥。兄弟俩和父母住在江朔城西的商贸区,日子清贫却自在。
好景不长,程北八岁那年,父母感情破裂离婚,哥哥继续跟着父亲,母亲何明穗带着弟弟改嫁了一个有钱人,搬进了城东的别墅区。
兄弟俩从此一个山南,一个水北。
程水北后来没怎么见过哥哥和父亲,因为他跟着何明穗离开后不久,也就是十岁那年,父亲程文秋就病死了。
紧跟着程山南也失踪了,程水北再看见哥哥是在新闻上,被拐进山窝里的孩子因为想逃跑回家找弟弟,叫人虐待致死。
这一切,都发生在程北刚变成程水北的那几年。
“2005年7月14日……”程水北喃喃自语着,忽然不顾腰酸背疼,撒丫子就往西边跑。
如果时光重来,如果他真的回到了十六年前,那就意味着,他可以见到尚在人世的父亲和哥哥。
程水北一路跑,从江朔高中跑到商贸区,却在距离他们破旧出租屋一个路口的街头胆怯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算什么,毕竟2015年不该有一个18岁的程水北。
可见一面父亲和哥哥这个念头一经冒出,就在程水北的心里发疯一样生长。
见一面吧,哪怕明天就死去。
程水北站在微凉的晨风里,站在街头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激动得像个久别回乡的游子。
“玉米茶叶蛋,牛奶方便面——”
街角的报刊亭的破喇叭里传来叫卖声,程水北站在人家报刊亭门口挡着生意,惹来了卖货老板的嫌弃:“小伙子你不买就往边上稍稍,别挡了我的门脸。”
程水北后知后觉地让给道,站在离报刊亭不远的地方继续思索自己的命运。
可这个世界好像存心和他作对,他激动的心情刚酝酿到一半,又被擦肩而过的一个小屁孩险些给撞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