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郁走到窗边。
窗外是连绵的山峦,一颗小树立在对面,院子里有一小块池子,看起来像是曾经在秘境里见过的某处深山宅院。
“徽州的一处山野。”井克枫这般回答,“若是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换一处地方。”
在这片山林里,兴许埋着另一个井克枫的尸骨,也许还有别的井克枫正在跃跃欲试御剑而来。
听着像个恐怖故事。
甚至……他眼前的井克枫也未必是当初结识的那一位。
身后传来了淅淅索索的衣料摩挲的动静,约莫是井克枫正在换衣物。
“你把我带过来这里,打算做什么?”
谈郁问他。
他本质上是一把剑,井克枫不至于一直把剑锁在房间里当收藏。
“休息几日,晚些时候我们出发去北方,你喜欢吴国吗,那地方很远……城里什么都有。”井克枫的语气近乎温柔,仿佛能拧出一点水滴,缓和而轻快,听得出来他计划时的雀跃。
谈郁知道这个地方,后来魔族肆虐,吴国是井克枫的屠魔飞升之地。
他问:“你去那里修行?”
“嗯。”
说罢,井克枫走近了窗边伫立的剑灵。
谈郁转过头去,入眼是年轻人身段匀称、肌肉紧实的上身,裸着的臂膀上布满刀痕和灼伤的新鲜伤口叠着旧伤,还未如何处理,但井克枫似乎并不在意,他走上前半步,又与谈郁说起未来在吴国的细节。
他发觉谈郁的注意力正在自己的伤口上,又补充道:“能帮我上药吗,主人?”
井克枫与索树月性格不太相似,同样是受伤,他不会表露得可怜就差摇晃大尾巴,而是一双沉沉的漆黑眼珠望着他,仿佛这个请求是理所当然的。
谈郁皱眉:“你自己可以上药。”
井克枫看他一眼,也没有继续索求,转头自己处理了伤口,就坐在房间里,一时间空气里弥漫着药的苦味。
谈郁坐在一旁,托腮望着眼前的年轻青年低眉顺目地涂上药,又服了几颗药珠。他看了一会儿又走到门边,发现门是锁上的。
“晚点我再陪你出去。”
井克枫这般说。
在这方面,这几个夺剑的人都如出一辙。
谈郁听到这里,无趣地坐回了床上,变成了剑身。
他在想自己是否会一觉睡到被销毁的大结局,到时候直接睁开眼看看是谁销毁了邪剑。
井克枫似乎是上好了药,朝他走了过来,床榻上的帷幔被他的手撩起,仅有的些许光线也因为他坐在床上而被遮掩了大半。
他低头看着床上这把银白的邪剑,指腹触碰到的是冰冷的金属。
井克枫知晓内里藏着一个魂魄似的意识,随时在各种时刻化成人形,出现在他或者其他男人身旁。
“怎么把你炼出来呢?”
他问谈郁。
……这个念头很危险。
“我没有人的身体。”谈郁对他解释了一遍,“也炼不出来。”
“你之前是人,对吗?被封进了一把剑里面。”井克枫若有所思,侧卧着,指腹一寸寸抚过冰凉的剑身和金属,“也许该找些方法让你从里面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