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问苏卿云要姓名住址的姑娘,已与另一位儒雅俊秀的书生相谈甚欢,在彼此交换花灯信物。
“你看那姑娘方才对你撩拨,不过半刻功夫,便寻得了称心的如意郎君。”
程深墨满不在意的口吻深深刺痛了苏卿云。
他一手握住程深墨提灯的手,不甘心地问道:“于你而言,我难道也可以替代吗?即便我们有正经的名分,即便你有了我的孩子,是否我仍然是可以替代的?你愿意接受我,难道只是恰好合适而已?还是因为你……懒得逃了吗?”
苏卿云的瞳孔内映照程深墨一人,五光十色的烛灯虚化成背景。程深墨就是他生命色彩的主调,无人能替代。
周围人声鼎沸,程深墨静默得可怕。
苏卿云的眼神逐渐变得可怖,手不知觉地用力。
程深墨似乎没有感到手腕处传来的疼痛。
他抿了抿唇,慢慢开口:“我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所以我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遭遇同我一样的不幸。你是孩子的父亲,便是我的相公……”
“我不想听这个!”苏卿云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引来行人的侧目。
程深墨食指扣在嘴唇嘘一声,希望苏卿云能冷静些。可苏卿云全然顾不上这些,执意想寻个答案。
苏卿云的相貌本就惹人注目,如此高声怒言,引来人们驻足窃语,纷纷往这看。
“你发什么疯?我还没说完。”程深墨伸手去拽人,苏卿云却魔怔一般,双眼赤红巍然不动。
“混蛋……”程深墨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哥哥……哥哥,你告诉我答案好吗?”苏卿云的声音因低声祈求而变得喑哑。
程深墨心脏蓦然一震,绵延的酸痛抽得他神经跳动,苦涩而又疼惜。其实,卿云和他又有何不同?他们皆被父母所弃,对于感情始终处于不信任的状态。
不同的是苏卿云哪怕舍弃一切,都想把感情抓到手。而他,一旦发现不对,便如缩头的乌龟,只想着逃离。
这一点,他不如苏卿云勇敢。
程深墨踮起脚尖,踌躇地伸出手摁在苏卿云的头顶,像母亲抚摸孩子一般轻轻揉了揉,低声道:“乖。”
温暖的触感如电流从发梢直窜到脚底,苏卿云霎时从发怒的猛兽变为乖巧的猫咪,顺从地随程深墨离去。
没有热闹可看,围观的人各自散开,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姻缘。
夜色笼罩,老虎灯和兔子灯紧靠着挂在桂树枝,树下两人影交错。
苏卿云双臂撑住树干,将人圈在怀里无处可逃。
额头抵住额头,呼吸吹拂过程深墨的鼻梁,留下湿热的暖气。
“良姜哥哥,良姜哥哥……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程深墨睫毛忽闪,小声道:“卿云,我是没有安全感的人,我的做事哲学便是在受到实质伤害前迅速抽离……你于我而言,已经是我此生最大的让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卿云固执地想要个答案:“我不明白,我只想听你说你爱我,你只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