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最后分开,丈夫也将一切都推给妻子,说是她无孔不入的爱让人窒息,迫使他们的婚姻走到尽头。
从前自信张扬的天之骄女,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苦苦哀求他的可怜母亲。
爱情,到底是什么样子。
或许那些人说的都没错,顾衍除了一双红眸,几乎没从那人渣身上继承到什么,他是母亲的儿子,就连爱人的方式也如出一辙。
——无论林楠要做什么,他都会选择信任对方。
顾衍看着墙角漆黑的阴影,沉默着,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答案。
直到有什么勾动他的手指。
金雾灵活的穿透墙壁,有人看过来就分散消失,没人时又拧成一股,梦幻如夜空里的星辰。
它悄无声息的缠绕在顾衍苍白的指骨,蜿蜒盘旋如同情人的安抚,摩挲过骨节分明的手掌,顺着手臂缓缓而上,治疗还在渗出血液的伤口。
*
待楼下的一切暴行渐歇,安德里才来到休息室的楼层。
他挥退跟随的信徒,搭着楼梯扶手,一步步走上阶梯,转弯,入目是长廊内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入侵者。
原本计划好的说辞都被这场景镇的咽了回去。
这些人神态安详,身体没有丝毫损伤,仿佛就是躺下来睡了一觉。
然后死在了美梦里。
安德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惊惧。
明知与死亡相伴,下一秒就可能与和他们一样毫无征兆的死去,这个认知反而刺激了安德里的神经。
握上门把的那一瞬,微凉的触感顺着手臂蔓延而上,安德里微微垂眸。
面对林楠的力量,他最初感受到的只有忐忑恐惧,但时间久了,明白对方想杀掉自己和碾死蚂蚁的难度没有分别,他反而轻松了。
所以,安德里的态度让他得到了林楠的倚重。
可现在,随着安德里体会到权利带给他的一切,每次面临林楠时,他心中更多的是让人血脉沸腾的兴奋。
与从前那些依靠谎言堆砌的虚假神权不同,这次他是真的触碰到了绝对的权利。
这种认知,比一切外物,都让安德里兴奋。
推门走入,一片黑暗。
虚蒙的人影背对着静谧月光,坐在高背椅,投下的阴影拖曳在地毯之上。
安德里露出自然的微笑,缓步走入,正要说些什么,就见一团虚影向他飞来。
抑制住本能的躲避,任由冰凉的瓷器砸在额角,碎裂开,血水缓缓顺着俊脸滑落。
这是林楠第一次对他生气。
安德里垂下头,微微眨眼,看着血珠从睫毛坠下,顺从的跪在地上,“是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