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有照片。
——甚至没有葬礼。
——纪惊蛰自杀后,根本没有举行葬礼。
但这足以证明,白越光说谎了。
进而反证——一定有什么原因,导致他选择说谎。
而这个原因,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也来自另一个世界。
白越光喝了一口茶,缓缓放下,看向他,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蔚迟这可就懵住了。
他不知道对话怎么进行下去了。
因为实际上他知道的东西,远比白越光以为他知道的东西要少。如果白越光知道了这一点,他不知道白越光还会不会帮他。
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需要慎之又慎。
“设备,教授。”蔚远忽然说,“我们需要你的设备。”
白越光转向蔚远,蔚远倒是很坦荡地和他对视着。
过了一会儿,白越光又叹了口气,眼中浮现出闪烁的光影,一瞬间,他仿佛又苍老了好几岁:“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失去记忆,对你们来说,会是一种保护?”
他转向蔚迟:“这几乎是两个相同的世界……在那个世界你们拥有的一切,在这里也会有。回不回去,其实没有什么关系。”他说,“太过执着有时也不是什么好事……也许——也许你们会因此陷入很宏大的、很绝望的某种……秘密里去。这样也没关系吗?”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蔚迟说,“因为这是一个没有纪惊蛰的世界。”
“哪怕这个秘密,并不是你可以承受的?”白越光问,“哪怕这个秘密关乎世界、关乎全人类、关乎宇宙的终极……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后,你会发现,你和纪惊蛰的故事,在这个秘密之中,微不足道,无足挂齿……你会发现你的生活不值一提,简直就是沧海一粟、空中浮尘,你的余生都会笼罩在恐惧之中……这样也没关系吗?”
蔚迟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
这世上,大抵越稀奇的东西越珍贵,蔚迟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大致就属于这个范畴——如同寒潭中乍放的春花,转瞬即逝,让人心惊。
“您可能弄错了什么。”他说,“我和您是很不一样的——我不关心人类,我也不关心宇宙,我关心的东西……”他用双手捧出一个很小的空隙,“只有这么一点而已。”
“如果宇宙要毁灭,那就让它毁灭。”
“如果星辰要坠落,那就让它坠落。”
“但如果我要的东西在打破世界才能够到的地方——那我会去打破它。”
“我不是一个胸怀天下的学者。”他强调,“我从始至终,都是个自私无聊的普通人类而已。”
白越光呼出一口长长的气,他刚刚被蔚迟眼里的光芒压得险些忘记呼吸了。他转向蔚远和元祁,问道:“你们也是吗?”
出乎意料的,元祁比蔚远还要早那么一两秒坚定点头。
白越光思考了一下,站起身,往门外走,道:“你们稍等,我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