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时间线是完全混乱的。
纪惊蛰是什么时候走的?什么时候回的?什么时候死的?
都是乱的。
这让他感觉不到实感,像浮在半空的、别人的故事,他甚至感觉不到痛苦。
他现在感觉眼前的这整个世界都浮在半空。
他走过一家报刊亭,下意识地往刊物架上看了一眼,忽然看到一个名字。
青年诗人,延泽荣……感觉有点熟悉。
他拿起那本文学刊物。
报刊亭里的大爷伸出半个头来:“诶诶诶你怎么没给钱就拆封呢?”
“不好意思。”他回过神来,问道,“多少钱?”
付完钱后,他打开那本杂志,翻到“延泽荣”所在的那一页,上面是一首短诗,写得挺好,在歌颂死神和爱情。
看得出来诗人的确有文采,诗句的字里行间都笼罩着一层阴影,又渗透着一丝崇高,还有庞大的、狂乱的喜悦。
看来,诗人很庄严地爱着什么人吧。
可这是谁?
他在哪里见过?或者听过这个名字?
……想不起来。
他在外面漫无目的地晃了几个小时,到天完全黑了,才回到家。走到院门口,看到张老、关婆婆和两个门卫都坐在门卫室外面,一看到他,张老就站了起来,道:“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去报警了!”
他谢过老人,回了家。
周迎春不在,家里安静漆黑。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忽然看到了对面的展柜。
那是他姥爷亲手打的,在周迎春搬进这套房子时非要摆进来,说好摆放他的各种奖状奖杯——他没有这种自恋的作风,就把它当个收纳柜,都放的是些专业书籍。
而现在,这个小展柜里摆着几排照片。
照片里是一些他和周迎春、和蔚仁杰的合照,还有他的毕业照。
但更多的是纪惊蛰。而且是纪惊蛰小时候,最大到初三毕业。
照片的确是他的,每一张他都记得出处。
可他从来没有把照片打印下来、装框、摆在这里!
他霍然起身,环顾四周,他无比熟悉的、温馨的房间,留着他熟悉气味的房间,却让他感觉如同进入了盘丝洞。
他不可遏制地发起抖来。
——这究竟是哪里?
——是谁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