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躺在被窝里,耳朵还被纪惊蛰盖着。
他发起抖来,往纪惊蛰怀里缩。
纪惊蛰也醒了,顺势抱住他,拍抚着他的背,轻轻哄他:“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
蔚迟跟纪惊蛰面对面抱了一会儿,感觉背上凉飕飕的,他有一山!与)三夕个习惯是害怕的时候总喜欢背上能抵着什么,不然老觉得身后有东西。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纪惊蛰,纪惊蛰就这样揽住他的肚子,脚背撑着他的脚心、膝盖抵着他的膝弯、嘴唇贴着他的后颈,严丝合缝地与他叠在一起。
蔚迟闭着眼睛,在黑暗中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精神却怎么也没办法平复。
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害怕,以前听说过的所有烂俗恐怖故事都蹦出来了,大脑真是很神奇的东西,指东打西,一点也不听话,催眠自己一万遍“别想了别想了什么也别想了”,可就是会想很多,一个比一个吓人。
比如他现在,就想象到有一张鬼脸就杵在他面前。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可他真的感觉鼻尖有点痒,呼出去的空气似乎遇到了什么阻力,迂回着又扑回了他的脸上。
呵,傻逼。
他嘲笑了自己一番,睁开眼睛。
真的有一张脸杵在他的面前!
太黑了,只有窗户透过一点光,他看不清这张脸的全貌,但可以看到它褶皱的皮肤、蜿蜒崎岖的五官走势,和散开的乱发。
他是侧躺着的,脸横着放在床上,而这张脸与他平行,也横放在床上,可是……看不到脖子和肩膀。
蔚迟跟那张脸大眼瞪小眼,吓得心脏一坠,但扛住了没叫,反手就去抓纪惊蛰。
结果抓到了一手……粘液?
他心神俱震,起身想跑,可“纪惊蛰”抱着他的腰,他动不了。他挣扎着去扳那只“手”,感觉到那种粘腻的触感……皮肤冰冷、粘稠、似乎是没有骨头,但又力量巨大、牢固得无法挣脱。
他疯了一样地挣扎着。
“纪惊蛰”似乎被他的挣扎吵醒了,放松了手上地桎梏,人也慢慢坐起来,问:“怎么啦迟迟?”
“他”的声音好恐怖,乍一听仍旧是纪惊蛰的声音,可却像是在潮湿的洞穴里盘旋过十八层,含含糊糊、又低又湿,听得人耳根闷响。
蔚迟终于得以回头。
他看清楚了那东西的脸。
眼睛、嘴巴都变成了黑洞,那是一个浑身融化、塌陷了的纪惊蛰。
非理智所愿,可他一下子喘不上气来了。
下一刻,那个怪物从中间裂开,裂缝中透出金白色的炫目光芒。
他再次从床上惊起,纪惊蛰也被他带得坐了起来。
他的心跳快得难以承受,呼吸系统也在麻痹痉挛,眼前飞满了麻点,耳中似乎还留着那个怪物说完话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