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惊蛰身体一转,转到了蔚迟面前,与他面对着面,捉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那只手用力地紧握着,握得青白,微微痉挛,蔚迟几乎已经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纪惊蛰用着温柔的、却不容置喙的力量,把他这只手展开了。
一张叠成方块的纸躺在他的掌心,边角已经被汗水晕起了毛边。
纪惊蛰打开那张纸。
胖乎乎的二头身小人,笨拙地摆着英雄姿势,笑容憨态可掬。
旁边的气泡里写着:“嘿!不管你是谁,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迟哥,不然我让你好看!”
元祁性格软弱,没有丝毫脾气,可他的字,竟然出离好看,一笔一逾夕划,铁画银钩、风骨峥然。
蔚迟一直把这张纸攥在手里。
纪惊蛰叹了一口气,一把把他按进怀中:“蔚迟,你至少不要,辜负元祁的决心啊。”
蔚迟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埋在纪惊蛰肩膀上,流出眼泪。
可现在这个元祁,与他们所想的“建筑师”,可以说是相去甚远。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是也许……他的牺牲毫无意义。
这就是,最难过、最难过的事啊。
纪惊蛰抬起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轻声说:“没关系,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的。”
蔚迟哭了一会儿,再抬起头,眼眶和鼻头都红红的。
他有点不好意思,为了掩饰,转头看向前方。
整个美术馆是像肠道一样一通到底的设计,现在他们已经走到了最后一个拐弯处,一旁的提示牌上写着:参观已结束,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有序离开。
他们走到了头,理论上应该马上就出去了。
硕鼠和元祁走在他们前面,他们刚刚又在那儿说了那么久话,肯定已经落下更远。可硕鼠站在最后那个拐角处,一动不动。
蔚迟一抬头,正对上硕鼠震惊的眼神。
蔚迟心脏一沉,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纪惊蛰又握住了他的手,问硕鼠:“怎么了?”
硕鼠站在拐角处,可以同时看见两条走廊,他看了蔚迟和纪惊蛰一眼,又移开视线看了另一条走廊一眼,表情可以说是有点扭曲:“元祁不见了……”
蔚迟加快脚步,拉着纪惊蛰转过最后一个拐角,顿时全身都麻了。
在那本应该是出口的地方——
迎面是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