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惊蛰侧头看他,迎着光的瞳仁流淌着细腻的浅金色,反问回来:“你是说你被替换了吗?”
蔚迟:“不一定是我……就是你发现,你重要的东西、生活的世界好像出了问题,你会怎么样?会接受催眠吗?”
“不会。”纪惊蛰斩钉截铁,”我会把你找回来。”
“都说了不一定是我……”
“你呢?”
“嗯?”
纪惊蛰垂下眼睛,蔚迟觉得他是看了一下自己的嘴,然后又重新直视着自己的眼睛。由于这个角度变化,他高俊的眉骨遮蔽了一部分阳光,将他的整双眼睛都藏在了阴影里,这样看人,便有了一种非常深情的感觉。
他又问了一遍:“你呢?”
蔚迟觉得,这一个瞬间,他的眼神很郑重,问题也很郑重,于是下意识地认为自己的回答也应该郑重。
于是他开始寻求严谨,他想问纪惊蛰,你问的是如果重要的东西、生活的世界出了问题,我是否会把那些东西找回来?还是如果你不见了,我是否会把你找回来?
蔚迟努力地构想了一下,最后认命地叹一口气,因为无论是哪种,答案都是一定的:“我也会啊。”
有了这两个世界的离奇经历之后,人会感觉现在每天的平静生活都是那么来之不易。
蔚迟有一段时间有点神经过敏——有很多瞬间他都觉得可能已经进入那种世界了,频频看手机、检查网络,对周遭的一点点变化都发现及时,草木皆兵——当然最后皆被证伪。
然后他就生了一场病。
那天早上起来,他一坐起身就天旋地转,“啪叽”又倒回去。
天色也不好,很阴沉,他窗帘也没拉开,房间里冷清而沉暗,他躺在床上,感觉浑身发冷,非常笃定自己又进入了一个围绕着自己家的恐怖世界。
可能是因为太冷了,他感到害怕,很害怕,哑着嗓子叫了几声妈,没人回答他。
他很难受,想吐,又冷,浑浑噩噩,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用尽全力睁开眼睛,是纪惊蛰。
纪惊蛰眉头紧锁,摸了他的脸又摸他的额头,然后把他放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说:“蔚迟,你这样下去不行。”
原来是他发烧了,周迎春要上班怕没人照顾他,就把纪惊蛰从隔壁叫过来了。
太冷了,太冷了,蔚迟烧得神志模糊——要神志还没有模糊,他决计干不出这样的事——他抱住了纪惊蛰的腰,把自己尽力缩成一团往纪惊蛰怀里塞,用很沙哑的带着鼻音的声音说:“我害怕。”
他感觉到纪惊蛰用嘴唇碰了碰他的鬓角和脸颊,这让他觉得很舒服,便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听到纪惊蛰贴在他耳边说:“不要怕啊宝贝,怕也没有用啊。不要怕,不管哪里我都陪你去,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