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命案后,酒楼立即请来了最强的侦察修士,斥巨资布下灵阵“水月洞天”。
齐翰学慌了。
他心知在如此强大的灵术探测之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将无处遁形,于是连家当和干粮都来不及收拾,屁滚尿流地逃出了城。
逃,远远地逃!
要改名换姓,完全脱离涟城范围,逃到一个完全没人知晓他的地方!
天州境内无数险山异水,路上也并不太平,齐翰学随身一点银钱很快花光,可他仍不敢迈入城区半步——他能够想象出此时此刻他的事情已经曝光,涟城中该如何人人议论,同门和妻子又该如何恨之入骨。
曾经在他面前垂首贴耳的人,现在又能昂首挺胸站在他的通缉画像之前,指着他的脊梁骨唾沫横飞,唾骂不停。
一想到那画面,齐翰学胸口就像堵了团浸湿的棉花。
沉甸甸的,坠得他手脚发抖。
一夜之间,一步之差,他又变回了多年前那个一无所有的模样。
……不,不能就这么算了!
齐翰学咬紧牙关,一无所有又如何,他又不是没经历过。
他还年轻,还有充裕的时间和充足的机会……
想得出神,脚下一个踏空,齐翰学从一处高坡滚落。
他尖叫着,伴着枝杈与碎石哗啦啦翻滚,身上被锋锐的石头割出无数细小伤口,那种凌迟般的剧痛让齐翰学眼前发黑,在陷入昏迷前,他恍惚听到了一个少女的声音。
“呀,爹你快来看,这里有个人?”
……
“吱呀——”
齐翰学的回忆被刺耳的拉门声打断。
他愣了一瞬,惊喜万分地抬起头。
——厨房中的前辈终于肯出门了!
“前辈,前辈!”
齐翰学哑着嗓子,膝盖挪着小碎步仓皇上前。他不敢抬头直视出门之人,只跪在地上用力磕头:“晚辈不知前辈身份,做出冒犯之举,求前辈原谅晚辈吧!”
他磕得极用力,额角即刻渗出道道血痕,狼狈到了极点也真诚到了极点,配着朗润眸中含着的丝丝水光,看上去委实可怜。
任谁看到这一幕,即便是一副铁石心肠,怕是也要心颤一下,感到于心不忍。
——其实连齐翰学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最优秀的其实不是容貌。
当然也不可能是厨艺。
他最厉害的,其实是与生俱来、极其高超的,在应会长面前都能掩饰一二的超凡演技。
可齐翰学磕了半天,前方那人的脚步也僵了半天,直到最后齐翰学感觉自己脑花都快磕出来了,他才终于听到一声脆生生的,十分迟疑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