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怪心酸的,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掂大勺。
此刻,皇甫将军默默的站在锅灶前盛着第3碗饭,那是一个跟他头那么大的大海碗,虽是粗陶的,但不影响能装。
米饭很快在碗中拱出一个微妙的弧度,皇甫将军左右看了看,唯恐自己这顿饭蹭的太过丢脸——好歹也是个将军呢。
于是左思右想,又拿出饭勺来,将高高拱起的米饭狠狠往下压实,接着再一点一点的往上垒。
等到他重新端碗回到饭桌上,身侧的军师正捧着一块排骨又嗦又啃,转头见将军的大碗满满当当,不由问道:
“将军,怎么盛这样满?等会儿都不好拌菜了。”
皇甫将军耳朵微红,眼神却凶恶:“啰嗦!”
“咱们是来做客的,怎好意思一直添饭?”
“等吃过这一碗,我就不吃了。”
军师翻了个白眼——你刚才添第2碗饭的时候也这么说的。
谷入
……
等到大伙儿酒足饭饱,小明小亮便招呼着新来的奴隶们收拾碗筷干活。
一顿饭几十人,那可不是小工程。好在奴隶们干活十分周到,学的也很快,再过几日,灵甲怕是连菜都不用切了。
皇甫将军盯着这群光头小奴隶,再瞧他们默不作声的样子,心中已知了来历。
不过,胡图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他才不管呢。
而这时,时阅川才起身给皇甫将军倒了一杯浓茶来:
“将军深夜赶来,敢问是有何要事?”总不至于是真的蹭饭吧。
皇甫将军想起正事,此刻摸了摸肚子,又看看刚被奴隶们收拾走的肉骨头——人肉他没吃过,但今晚吃的绝对是猪肉。
“听闻冯神医要拿囚犯们做实验,特地来看一看——虽然这些都是死囚,但有些底线,是绝不能破的。”
比如吃人肉。
冯神医刚兴奋的撩开帘子,便听到皇甫将军这样一句话,他之前跟将军打过好几次交道,如今一张脸板得硬硬的:
“将军此话何意?囚犯们分明是我们花银子租来的,若不好好利用还非要讲什么人性底线——他们贩卖幼童时,可没想过有什么底线!”
天哪。这可是冯神医除医学知识外,说出的最长一句话!
众人都惊讶的看过来。
皇甫将军也急了:“杀人归杀人!他奶奶的这群狗玩意儿迟早我也要拉出去千刀万剐的!”
“但吃人就是不行!”
虽然看大家的状态,如今还没吃过,可以后吃也是不行的。
皇甫将军并非蠢笨,而是他幼年时平叛,恰逢天灾大旱,饿瓢遍野,易子而食……人性,经不起考验的。
而吃了人的人,也是绝对不一样的。
冯神医气個半死:“什么吃人!我若想吃,军中那么多人够吃了!为何还要花钱买囚犯!”
话音刚落,却见军师一双利眼已经看过来:
“冯神医,你竟然还肖想军中男儿!”
冯神医:……
算了算了,跟你们一群扯什么?有什么意义吗?
他伸手,招呼时阅川和白麓:
“来看看,我刚把他皮肤割开,但不同的地方,流血速度也大不一样——这莫非就是白麓姑娘说的静脉和动脉?”
“那些伤口我与郑医师一人一条胳膊的缝了起来,两边用的是不同的金创药,刚好也可以看看药性。”
“接下来这段时间,这个人便叫大伙儿好好照顾着,躺床上休养吧。”
皇甫将军已经惊讶的说不出声来。
“你……”
好半天,他才神色复杂的道:“在活人身上刀割针缝,倘若传出去,酷烈二字加身,你都再无一日安宁。”
郑医师摇了摇头,冯神医却得意一笑:“今日骂名,焉知千百年后不会有人奉我为医道圣人?”
“这群人死不足惜,但将军,倘若这样大的刀伤创口真能缝合,军中儿郎又能多活多少条命?”
皇甫将军没说话。
下一刻,他突然严肃的道:
“冯神医,你曾做过我军中供奉,既然如此,那我便特批10名死囚给你,希望你能从人身上,研习得更多的活命机会!”
“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