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生生咳出的一口血,可她今日根本没有动用过术法。或许如怪物所说,她的肉身根本无法支撑法力运转,从她开始渐渐恢复法力那日起,一切早已覆水难收。
为何怪物说,要她感谢它?为何这短短数月间,她就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之躯,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它又为何要处心积虑地帮她恢复法力?仅仅是为了看她自取灭亡吗?这也实在说不通。
心中忽而生出一个怪异的念头来,江槿月睁开双眼,拉着沈长明的衣袖,急切地问道:“王爷,你告诉我,我缺少的那一魂,现在究竟在哪里?”
乍然听到她问这个,沈长明的脸色变得极其阴沉,他沉默片刻,不答反问:“这是谁跟你说的?真是该死。”
江槿月垂眸沉吟片刻,犹疑着问道:“因为三魂不齐,哪怕我不再动用术法,身体一样会每况愈下。怪物哪有那么好心,还特意提醒我去找齐魂魄?恐怕它的最初目的,就是我丢失的那道魂,对不对?”
“……我想,你猜的不错。”沈长明无奈地看着她因为咳嗽而微微泛红的眼眶,斟酌着答道,“地魂一旦归位,你的法力便能恢复如初,亦能将其运用自如,再不受半分桎梏,收拾那个怪物易如反掌。”
“若仅仅如此,怪物帮我做什么?”江槿月吃力地抬起右手,望着掌心隐隐流动的血色光芒,“恐怕,这从一开始就是它设下的圈套。我拥有的术法越强,就越无法回头,如今已是积重难返。”
缺失地魂的凡人之躯,根本无法承受来源于前世的法力,长此以往,她早晚要一命呜呼。
若想活命,她就不得不听从怪物的指令,寻回自己的记忆与丢失的地魂。
还真是“要么生、要么死”,顺它者生、逆它者死。
思绪繁杂之际,沈长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触感自三千青丝传到她心底,江槿月听到他一字一顿道:“它既要你寻回地魂,那就如它所愿。我陪你去,把它找回来。”
他眼中的光芒温和而坚定,如他这个人一般,温柔而不可摧折、善良又不失锋芒。江槿月微微一愣,不由开口问道:“所以它在……”
她话未说完,两个人都听到一声暴呵:“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想活活气死本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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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是揭晓谜底的时刻啦ww今天短小一点
先把我滴新卷标挂出来,国际惯例:明天万更
因为下一段剧情不好拆分,所以大概会是连着好几个大肥章w
呀!回收伏笔的感觉实在太棒了【doge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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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欲话因缘(一)
未见其人, 先闻其声。
一听这腔调,江槿月就知道多半是判官来了。等他一下午,鬼影子都没等来。这会儿倒好, 他一来就那么大脾气,不知道做给谁看。
阴冷的风拂面而来, 吹得桌上案卷“哗啦啦”作响, 好好的兰花瞬间凋零,花瓣谢了一地。
一身血红色官服的判官自虚空中步出, 看她被冻得脸色惨白,略微收敛了些冷意,踱步到他们面前,一屁股坐在圈椅上, 眼神晦暗不明。
江槿月轻轻搓手取暖, 忍不住埋怨道:“判官大人,大可不必整出那么大排场, 我正病着呢。”
“还不是你不惜命?早告诉过你, 别多管闲事,谁叫你不听。”判官冷笑一声,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 幸灾乐祸, “哎哟,真是活该啊。”
一来就说那么难听的话,好像盼着她能早点死了回地府干活似的。江槿月一翻白眼,强忍着跟他再吵一架的冲动。
看她满脸懊恼却没法反驳,判官显然乐在其中, 连忙乘胜追击:“怎么不说话了?上回不是挺伶牙俐齿吗?”
她倒是想说话,只是怕自己再和他吵下去, 便要被他活活气死,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祭日。
一看这两位又要吵起来,沈长明只好无奈地劝架:“判官大人,您就别气她了,她方才都吐血了。”
“吐点血你就心疼了?哼,以后有你心疼她的时候。”判官顿了顿,斜眼看着他,语气也冷了下来,“刚刚你和她说什么?再说一次给本官听听。”
判官的本意是叫他少乱说话,谁知沈长明想也没想就抛出一句:“判官大人既听到了,就不必再问。我心意已决,自会承担一切后果。”
判官越听越气,眉头拢起,一拍大腿怒斥道:“她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也不知道?你承担得起后果吗?真不自量力啊!”
“我们并非全无胜算,判官大人。更何况,哪怕这辈子你我忍心看她死去,到了下辈子,它就会放过她吗?”沈长明平静地与之对视,“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更何况我们无处可避。”
眼见着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仿佛谁也不让着谁,江槿月越听越茫然,只觉得他们今日莫名有些针锋相对。
沉默良久,判官转而望向了她,生硬地岔开话题:“你不是有要事找本官吗?快说吧,本官忙得很,一会儿就得走了。”
闻言,江槿月和沈长明对视一眼后正襟危坐,硬是对他挤出个俏皮的笑容,看得判官眉头一皱,总觉得她也要说什么了不得的话。
“是这样的,您给我指条回幽冥界的路,以后我亲自给您送案卷来,就不必劳烦鬼差每日来王府了。”江槿月语气万分真诚,眼巴巴地静候他的回答。
虽然判官脸色毫无波澜,心里已经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给骂了个体无完肤。他冷冷地一拂袖,作势就要起身离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绝无可能,你死心吧。”
早知瞒不住,她本也不打算瞒他,只好悻悻然长叹,忍不住嗫嚅道:“就知道让我帮你干活,我想去幽冥界逛逛都不行?”
“你是想来‘逛逛’,还是想去看三生石,本官还看不出来?”判官负手转身,眼神阴沉地果断拒绝,“再帮你,本官迟早遭天谴。”
他说话不留情面,她索性强词夺理:“所谓天谴,‘天’自然管不着您这种在地下的人了,又有何可怕?”
想想沈长明说,从前自己还在地府时,连天界神君都不敢来惹是生非。如今判官倒好,做事畏手畏脚,岂非让旁人以为幽冥界是人尽可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