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便听到帐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江槿月心中了然,将剑身从鞘中抽出,走上前去将床帐挑开,果然瞧见了战战兢兢的王芷兰。
见对方一脸惊恐,江槿月不由冷笑一声,将剑一指,拉长了语调道:“你果然在这里啊,你躲着我做什么?你怕我?”
“你……你是谁?别、别杀我……”王芷兰被吓得肝胆俱裂,瞪圆了眼珠子不知所云。
她没想到这几个丫鬟如此无用,危急时刻不仅不想着忠心护主,竟然一个个逃得飞快,把主人丢在房中直面厉鬼。若今日能逃出生天,她非要将她们打死不可。
“你竟不知我是谁吗?”江槿月说罢,猛地将剑一横,狠狠抓住了她的右臂,口中嘻嘻笑道,“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死的吗?七窍流血、痛不欲生……嘶,不是你毒死我的吗?你忘了?”
一听她这么说,王芷兰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惊恐,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她知道,如果来的真是何婉君,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正当王芷兰打算求饶时,面前的女鬼却森然笑道:“戚正不是说已经把何婉君除掉了吗?她怎么还会来纠缠我?他敢骗我?”
白衣厉鬼竟准确地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王芷兰心慌之余也不敢再撒谎了,只好瞪眼嗫嚅道:“你……婉君姐姐,我知道错了,我……”
谁知对方压根不听她辩解,只冷笑一声,说话声越来越怪异,听着含糊不清、似笑似哭:“谁是你姐姐?小人不配与我姐妹相称!今日我就要你血债血还!随我一起下地狱吧!”
“不不不……当时我是一时糊涂啊!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王芷兰口中语无伦次,眼中却闪过一丝阴毒,背在身后的手猛然伸出,将一纸符咒狠狠打在了女鬼的长发上,咬牙切齿道,“去死吧!”
这符咒是戚道长所赠,王芷兰听人说他道行高深,早年又受过江乘清一点小恩小惠,对江家可谓死心塌地。江乘清将他吹得神乎其神,说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高人,他给的符咒自然是有用的。
今日,何婉君必定魂飞魄散,此事终将了结。十七年了,她又一次败在了自己手下。
王芷兰越想越得意,正要开口讥讽几句,一动不动的白衣女鬼忽然笑了,不费吹灰之力就取下了那张符纸不说,还当着她的面将它撕了个稀巴烂。
江槿月冷冷地望着呆若木鸡的王芷兰,将符纸碎片一把甩到了她的脸上,刻意摇头晃脑地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惜这鬼画符实在不够看,还有别的后手吗?什么桃木剑黑狗血的,一块儿使出来吧。”
“你……”王芷兰彻底傻眼了,戚正与江乘清是至交好友,断然没有骗她的道理,怎么何婉君竟能毫发无损?
“母亲!母亲!”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传来,依稀可闻江宛芸凄厉的哭嚎。明知道这里有鬼还敢来找死,真是母女情深。
可惜门被江槿月上了锁,外头的人若真想进来,只怕得将门撞开才是。
屋外人声嘈杂,显然正房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府上所有人。时间紧迫,不能再和王芷兰玩了。
江槿月将缚梦掷出,后者立马会意,慢悠悠地飘到王芷兰的脑后,将锐利的簪尖对准她的头颅。
簪子会飞给了王芷兰莫大的惊吓,惊魂未定之际,又听得白衣女鬼冷冷道:“你,出去将当年之事说与所有人知晓。若有一字不实,我必叫你血溅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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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江槿月:准备给王姨娘吹唢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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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前尘往事
身前是白衣女鬼,身后是黑檀木簪,王芷兰心中再不情愿,也不敢忤逆了两个恶鬼的意思。
在两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下,她连外衣都没敢披上一件就颤抖着打开了房门,疯狂涌入的冷风冻得她直打哆嗦。
方才紫荆按江槿月的吩咐一通鬼哭狼嚎,成功将所有人从酣梦中惊醒,此时院中早已挤满了不明就里的家丁丫鬟。众人见王芷兰神情恍惚,不由面面相觑。
王芷兰被江槿月假扮的鬼吓破了胆,一见到人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一股脑儿地将毒害何婉君一事说了出来。
说得要多详细就多详细,生怕漏了哪个细节惹得人家不高兴。
末了,她还心虚地回头望了一眼,见要命的黑檀木簪仍尽职地悬在自己脑后,又被吓了个半死。
此事过于骇人听闻,众人大为震惊,江宛芸更是怔愣在了当场,她想不到母亲真会下毒害人,更不明白她为何要将真相公之于众。
可待江宛芸回过神想要补救时,才意识到早已无力回天,她无奈之余只好觍着个脸嘴硬道:“母亲,您是做噩梦了吧,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对不对?”
江宛芸想蒙混过关,王芷兰又未尝不想呢?可她实在没胆子糊弄厉鬼,只好猛然摇头,声泪俱下:“不……是我害了她。这些年来,我时常觉得后悔万分!可一切都太晚了……”
众人见王芷兰哭得肝肠寸断,眼中似有惧色,又想起今夜府上闹鬼之事,越琢磨越觉得此事不假。
若不是她害了人,缘何厉鬼只缠着她不放,却没有伤害其他人?
再说了,王芷兰平日里耀武扬威惯了,明明只是妾室,却要求下人们称其为“夫人”。她又一贯不把丫鬟当人看,不是打骂就是克扣月钱,大伙儿私下早已对她颇有怨言。
一时间众人只顾窃窃私语,竟无一人上前将她扶起。
江宛芸惊骇之余环顾四周,心中顿时有了个猜测,忙走到紫荆面前问道:“我问你,大小姐去哪里了?”
紫荆抬手向身后一指,答得理直气壮:“二小姐忘了吗?大小姐身子抱恙,此时自然还在歇息了。”
听她这么说,江宛芸却不依不饶,冷笑道:“家里都快吵翻天了,她竟还睡得着?我看她根本不在房里,是躲在哪里装神弄鬼吧?”
“你说谁在装神弄鬼?”
江槿月缓步从众人身后走出,才说了一句话就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似乎真是病得不轻。
她背过身去,不动声色地将缚梦召回手中,虽然咳出了两行清泪,脸上却偷偷挂着狡黠的笑容。
方才王芷兰那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自然无人发现悄悄从屋内溜出的江槿月。她不慌不忙,甚至还有时间梳个头、加件披风。
不得不说,三月的夜里真冷啊,想来地上应当更冷,难为王芷兰还能跪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