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栾没发现明炽否认,就更高兴得不行,再接再厉得寸进尺:“朋友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对吧?朋友还得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这都不算千里……”
明炽找了块还算平整的礁石,向后靠了靠,含着笑听向栾绞尽脑汁地发挥文学素养。
会出来见向栾,明炽本来也没打算不去见其他人。
这是种很奇异的感觉,他对向栾的确没有记忆,有的只是从信里、从淮生的官博看到的内容生成的印象。
可真见到本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其实完全没有想象里的生疏。
他好像很熟悉他们——熟悉到在过去的某场梦里,他或许真的梦见过,他们是相当好的、可以一起玩一辈子的朋友。
……
只不过他实在走不动了。
明炽其实已经不动声色地试了几次。他右腿实在酸乏得厉害,暂时站不起来,所以才有些犹豫,要不要等明天或者是后天,休息过来了再去找其他人。
但有些小屁孩自己高兴还不够,还非要一个劲馋他。
明炽藏了藏眼底的笑,示意向栾先暂停一会儿演讲,又看了看他口袋里的手机。
向栾这才想起来,脸色瞬间变了:“糟了。”
他用力拍着脑门,手忙脚乱拿出手机按亮屏幕,上面果然已经多了一连串经纪人的未接来电。
“糟了糟了。”向栾得意忘形,完全忘了报平安,慌得差一点没拿稳手机,把电话战战兢兢拨回去,“赵哥……”
……经纪人差一点就在电话对面吃了他。
两边分开以后,经纪人很快就把那两个小吉他手带回了安全的地方,结果一问方航才知道,向栾居然一直都没回来。
警车呼啸着来了又走,那几个混混都被带走了,向栾依然一直都联系不上。
经纪人追过去问了警方,知道了这次没有人受伤,倒还不至于吓疯。但向栾就这么没了下落,打电话又联系不上,终归还是难免叫人胡思乱想越想越担心。
方航没让他声张这件事,带着管理层几个经理和经纪人一起四处找人,一直找到现在。
向栾完全理亏,蔫头耷脑地举着电话老实挨训,被经纪人狂风骤雨轰炸了五分钟:“错了……”
“我明天就调岗!我问问公司有没有九十一岁的艺人!”经纪人依然余怒未消,“人呢?!你跑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向栾本能地看明炽,发现明炽也摇头,就又看了看附近,“我们好像是迷路了……”
“脑子也迷路了?”经纪人怒吼,“定位发过来啊!”
向栾立刻去微信里发定位,等重新把手机放回耳朵旁边,又听经纪人疑惑:“你们?你跟谁在一起,还有别人?”
向栾张大了嘴,他不知道能不能泄露明炽的事,支支吾吾:“救,救了我的好心人。赵哥,方哥在你那吗,那个,这位好心人的风衣特别帅……”
经纪人不知道好心人特别帅和方航有什么关系,甚至没想通好心人、风衣和帅是什么需要在电话里汇报的重要内容。
他更关心的还是向栾的安全,担心向栾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人,举着电话追问了两句,电话对面却没了声音。
经纪人愁得就快英年早秃:“向栾?向栾?!”
“在我这。”对面的人回答,“赵景?”
经纪人隐约觉得声音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来除了公司的人,这附近还有谁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我,您好您好……多谢您救了我们的人。”
对面笑了笑:“没关系。”
经纪人愣了下,他越想越觉得疑惑,正要开口,忽然顿在原地。
对面说:“方航在吗?把电话给他。”
经纪人还没回过神,听话地应了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拍方航。
方航已经知道经纪人联系上了向栾。他们看到了向栾发在群里的定位,正准备过去找人,就被经纪人拽着衣服用力扯了两下。
方航停下脚步:“怎么了?”
经纪人张了张嘴,忽然彻底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得奇异,又有些难以置信,把手机用力塞进方航手里。
方航蹙了下眉,把还没挂断的电话接起来:“向栾?”
“不是向栾!”经纪人险些蹦起来,拼命做口型,“好心人!好心人特别帅,好心人穿风衣……”
方航完全不懂他的意思,但对方毕竟救了向栾,他的语气依然很客气:“您好?非常感谢——”
“不谢。”对面笑了笑,“方航吗?”
方航定在原地。
他有那么几秒像是完全不会动也不会说话,胸口起伏了几次,才又格外谨慎地试探着出声:“是,我……”
“向栾太能跑,我追了他一路,腿有点疼,现在站不起来了。”
对面的语气很温和,这次说的话足够长,完全足够辨别出声音:“来拉我一把吗?”
方航张了张嘴。
他想出声,但那一会儿他好像只记得怎么笑。
经纪人把其他几个人也全都拦住,飞快低声说着什么。一群人忽然全回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急迫焦灼快要从脸上冲出来。
方航用力按了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