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航尽力把这些想法全和明禄说明白,又再三强调这也绝不是干涉的意思。
怎么做都可以,一切都可以,只要他们的老朋友能舒服和高兴。
明禄看着他,笑了笑:“再等等。”
“原本有封信,该带给你们。”明禄说,“现在用不上了,或许会有机会——”明禄想起件事,忽然问方航,“你的儿子说话学得怎么样了?”
方航愣了不到半秒,立刻反应过来:“天天教他说小叔叔,争取让他比叫爸爸先学会。”
明禄点了下头,替明家对这件事心心念念的小少爷带话:“到时候要让他喊。”
方航的眼睛锃亮,点头点得毫不犹豫:“没问题!”
明禄没有再细说那封信的事,也没有再多说其他的话。
这些年轻人正由衷为这件事高兴,那封为了以防万一托荀臻转交的信完全用不上,也就不必再特意多提。
明禄这次陪先生出来,其实已经和明炽约好,让他在家慢慢去探索那些不想失去的过去。
这种探索和记忆终归是不同的,对失去记忆的人来说,它们就像是一场电影、一个故事、一本书,虽然清楚主人公就是自己,但终归不再有身临其境的真实感。
但明炽还是会去看自己留给自己的信。
他在信里写了一定要记住淮生的每一个朋友,也提醒自己要去官博看照片和视频,等身体彻底好了,要请他们去邮轮做客。
“那些营销号和黑公关,请交给我们处理。”方航又攥了攥拳,定下神低声说,“我们会亲手解决这件事。”
方航认真保证:“等他想回来散心的时候,一切都会是干干净净的。”
淮生娱乐的人原本也更擅长这些,明禄并不坚持,只是点了下头:“好。”
舆论并不像生意,生意在体量足够时,只要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就能理顺,但舆论就需要更专业的手段和方法。
这是骆枳想方设法保护下来的人和地方,现在他们回过头来保护那个年轻人。明家不会打扰他们下决心要去做的事。
……这些天来,淮生娱乐的这些年轻人原本就已经非常拼命、非常有干劲。每个人都铆着一口气,拼命要往上走,要去更高的地方。
现在这些年轻人依然相当拼命和有干劲,而且像是完全活过来了。
方航和明禄道别,再三感谢过对方,离开的时候脚步轻快,整个人几乎要飘起来。
明禄带着方航送来的资料,敲开了明危亭休息室的门。
……
明危亭刚结束了一家纸媒的对话,正在看手机上的内容。
明禄把门合上:“先生,怎么样?”
“没什么,邮轮旅行的安全性和海上航行的常规风险。”
明危亭回答这种问题用不着特地准备,他放下手机,抬起视线:“禄叔。”
明禄知道他要问什么,点了点头:“已经叫人去查了,舆论部分有小少爷以前的团队负责,暗礁我们会接手。”
李蔚明只是颗棋子,他这颗棋子因为自己的贪欲去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诽谤诈骗证据确凿,已经付出了该付出的代价。
但借他这颗棋子不择手段去对付骆枳的人,很多都藏在水下。
这些人里有同行,有利益竞方,有骆家的对头……骆枳没受过家世一点好处,反倒被这家人连累,成了太多人的靶子。
这些事不该让淮生娱乐来应付,就交给他们来处理。
“对了,先生。”提起那家人,明禄顺便想起,“他们家的情形也有了些变化。”
骆家树倒猢狲散,当初的风光早已彻底烟消云散,这一点自然毋庸置疑——但这段时间里他们专心替明炽调理身体,手术前后的阶段正是最紧要的时候,其实并没怎么腾出手和心思再来管这家人。
是这家人自己反目,在窝里咬了起来。
当初荀臻对骆母说简怀逸不再管他,骆母信以为真,爆出来简怀逸不少违法的证据。于是简怀逸也毫不客气地反咬一口骆家,把那位骆家主故意伤害的罪证彻底坐实。
骆承修因为几次心脏手术早已经只能靠护工照顾,倒也因此有了保外就医的机会,但对这位最要面子的骆家主来说,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又一道难以承受的打击。
骆钧是这家人里最早清醒过来的。从明禄请骆承修去船上喝茶、父亲把他交出去任凭对方随意处置那天起,骆钧就知道骆家不会再有什么以后,所以即使到了这一步也并不意外。
他回来处理家里的烂摊子,想抛售资产时才发现早已经挂过牌,以低到离谱的价格被其他环伺的公司财团分吃一空。
骆钧去医院询问,才知道骆承修完全不信任他,甚至还怕他因为当初船上的那件事报复,把家里的资产全找给了代理人。
最讽刺的是,即使是这笔低价抛售的钱,也没落到任何人手上。
——盯着的人太多了。骆承修谁也不信任,却没察觉那些代理人和简怀逸有勾结,可简怀逸被送进了监狱,那几个代理人也被牵连,因为涉嫌金融犯罪正被调查。
钱就这么冻结在了账户里,不止一个人因为这件事又住了一回院。
明禄把始末说了一遍,简单总结:“一地鸡毛。”
这家人原本就是这样的品性,会做出这些事丝毫不至于意外。明危亭听得并不用心,点了下头,就又拿起手机。
明禄也没兴趣再提这些事。他发现明危亭在看淮生娱乐的官博,就笑着把话题拉回来:“先生又在学追星?”
明危亭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不全是。”
他说:“也在学做朋友。”
明禄有点好奇:“已经要抱着人追烟花了,还学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