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轮上其实准备了让骆炽签名的东西,但都暂时没带下来。明危亭就去找明禄要了大张的纸笔,把纸在茶几上给他仔细铺平。
骆炽用左手扶着右手,接过他递来的签字笔。
……
明禄端着泡好的茶,回到沙发旁时,骆炽还在写那个签名。
骆炽做什么事好像都异常有耐心,也从不会觉得沮丧。他被明危亭扶着,趴在茶几上一笔一划地慢慢写,有几次看起来马上就要握不住笔,却又都立刻及时收拢住了手指。
还好,“火苗”两个字都不算难写。骆炽越写越找到感觉,描完最后一笔甚至还意犹未尽,在后面又免费附赠了个火苗的简笔画。
骆炽对着那张纸,左看右看都相当满意,郑重交给幸运粉丝:“收好。”
“收好。”明危亭点头,“挂在办公室,每天看十遍。”
倒也没到这个地步,骆炽忍不住笑出声。他在茶几上趴了太久,一直起身就有些头晕,意识短暂空白了片刻,慢慢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明危亭抱住。
骆炽被抱着放回沙发里,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影子先生,心情更好:“下一轮吗?”
明危亭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多说,只是在他身侧又多放了几个软枕:“好。”
海螺还躺在托盘里。明危亭握住他的手指,抵住螺身轻轻拨了下,那个海螺就在托盘里转起来。
骆炽手上根本没有力气。他用的力道刚好,海螺在托盘里转了几圈慢慢停下,螺尖就停在了他的方向。
“到我。”明危亭问他,“火苗累不累?”
骆炽没有拿到提问机会,还在遗憾海螺多转了小半圈,闻言回过神抬头。
大概是因为不熟悉这种游戏,明危亭问的问题非常简单。简单到放在这种游戏里,都有些浪费机会。
骆炽轻轻吸了口气,刚要回答,眉弓忽然覆上指腹的柔和温热。
明危亭弯下腰,温声提醒他:“真心话。”
骆炽的“不累”就停在了嘴里。
他不太情愿,偏偏又被游戏规则所限制,半晌才小声开口:“累。”
他不知道自己的头颈无力,被明危亭拢着才坐直,只是因为承认了这件事而觉得失落,垂下眼睫,看着覆在腿上的薄毯。
明危亭轻声问:“为什么不睡?”
这回等了许久都没得到回答,明危亭抬起头,刚好看见骆炽牢牢抿住的唇角。
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骆炽理直气壮地不回答,弯着眼睛看他,眼里是有些得意的亮晶晶的神气,刚才的失落一转眼就被冲散了。
明危亭有些无奈,挪动手指,按了按他的额头:“五岁。”
大火苗一向不介意承认自己幼稚,受扳回一局鼓舞,主动伸出手,推着那个海螺转起来。
骆炽的力道实在不足,海螺尖只是稍微挪了些许距离,就停在明禄面前。
明禄有些惊讶,看向两人。
他倒是想问问骆炽喜不喜欢别墅,还有没有什么地方想要修改。这幢别墅毕竟是骆炽的,设施和安排上都应当以骆炽为准,尽量让他住的舒服。
明禄想了想,正要开口,忽然迎上明危亭的视线,这才跟上前面的对话。
明禄也只好咳嗽一声:“……为什么不睡?”
骆炽难以置信,睁大了眼睛控诉看他。
这下连明禄也忍不住笑意,端起茶杯假装喝茶,向后挪了挪。
这个问题按理说也不难,明危亭其实早察觉骆炽今晚困极了也不肯合眼,他愿意被骆炽拉着玩游戏,却依然难免在意骆炽的身体状况。
明危亭仍蹲在沙发前,抬头看着骆炽,等他的答案。
骆炽这次思考回答的时间比之前更长。
骆炽靠在沙发里,他的身体几乎陷进那些堆起来的软枕间,头颈靠着明危亭的手,视线落在别墅没有被灯光照亮的角落。
明危亭慢慢蹙起眉。
他察觉到骆炽的状态似乎有些变化,握住骆炽的手,把声音放轻:“不问了。”
“换个问题。”明危亭说,“明天要不要去沙滩玩?”
骆炽果然被这个问题吸引了注意,睫毛慢慢眨了下,眼睛跟着亮起来:“可以吗?”
当然可以。明危亭原本就想带他去,只是那片沙滩要被重新整理布置,所以才拖到现在:“有沙滩椅,还有冰饮料。”
骆炽立刻生出期待,他下意识邀请影子先生:“和我们一起去,我开车——”
他的话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随即胸口才后知后觉地倏而收紧。像是忽然踏空了一步,整个人全无防备地坠下去,偏偏心脏还留在原处。
骆炽睁着眼睛,坐在壁炉前的沙发里,看着那里面跳动的火光。
他看到影子先生伸出手把他抱住,又转动那个海螺,让螺尖冲向他的方位,把提问的机会交给他。
……
骆炽的胸口轻轻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