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雪擦了擦即将掉出来的眼泪,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开口道:“叶医生,我的孩子,杨东,他今年五岁,他在一岁半的时候被智力发育迟缓,中医西医都看过,西医没检查出问题,中医说是胎里发育不良,后来有一个北平神经科的医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才提出可能是遗传癫痫的猜想。”
“但是他说的很明白,抗癫痫药只要控制癫痫发作,不能治疗智力发育迟缓。我不甘心,这几年中药也调理着,但是作用不大。叶医生,我向您发誓,如果您真的能治好杨东,你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不管是我还是杨成新绝对不会再给你们找不痛快,还有素新……”
她咬了咬牙,继续道:“素新那边我去说,叶家……”
见魏如雪越说越离谱,叶一柏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魏女士,你误会了,我知道你可能因为我们上一辈的关系有些顾忌,但是我能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们的工作就是治病救人,您在我眼里,和其他病人并没有什么差别,我不会因为任何其他关系对您有不一样的看法,说句矫情的,我们都是背过希波克拉底誓言的,这一点您可以放心。”
叶一柏的话引起在座白大褂的一阵善意的笑声。
“不过病人我还没有仔细看过,而且大脑发育迟缓并不是癫痫特有的临床表现,因此它不能作为确定诊断的依据,我们还是要检查后再确定是否真的是癫痫引起的,是否适合手术,而且真的不是我为难您,济合的病床十分有限,您也不算急症,如果真的需要手术,我们也要约一个合适的时间。第一次来看的非急症病人,必须预约挂号才能建立病历档案开处方单的。”
叶医生生怕魏如雪觉得自己是因为私心才为难她,所以解释得格外仔细。
魏如雪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举动的不合时宜,她又是道歉又是道谢的,在叶一柏的劝慰和安抚下才起身离开。
卡特医生非常理解地拍了拍叶一柏的肩膀,“给熟人看病就是顾忌多,按规矩来他们以为我们不上心,不按规矩来,又对其他病人不公平。”
叶一柏无奈地摇摇头,也没有跟卡特医生解释那位魏女士和他之间的复杂关系,熟人……也算是吧。
第二天叶一柏和裴泽弼说起这个事来的时候,裴大处长的几乎是一种看圣人的目光看着叶一柏,“有时候我都觉得我就应该直接给你做个泥塑,把你供起来。”
叶一柏将面里不要吃的番茄挑出来,放在旁边一个小碟子上,闻言道:“我跟你说这个可不是觉得我自己有多伟大,而是我觉得病人在医生面前真的很弱势,不管你社会上什么地位什么身份,进了医院,你或者你家人的生死健康就握在医生的手里,你只能恳求他上心。每每遇到这种事情,我就觉得自己这身白大褂格外得重。”
裴泽弼眼里露出温和的笑意来,“每日三省吾身,要有同情心同理心,我也得加强思想道德建设,才能配得上我们叶医生。”
叶一柏少见地对裴泽弼翻了个白眼,裴大处长轻笑出声来,引得周围食客一阵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