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雪皱着眉头,她很难把“执着、偏激”这种词和那个一脸微笑的白大褂联系在一起,在她的印象里,那个白大褂永远都很沉稳,单纯看着就给人一种安全感,这样的人会偏激?
“算了,等手术后吧,别让你弟弟分心了,我这身份也怪尴尬的,他既然没认出来,就先别说了,不然说不定适得其反。”魏如雪道。
“还有这几日我要去如兰那,东儿这边你多看顾一下,本来想着带你去见东合的教授的,但最近是没有空了,不过好在还早,等如兰手术好了,我得空了,我再陪你去。”
叶芳摇头,“舅妈你这就见外了,我和东儿一起玩,挺高兴的。”她笑道。
魏如雪拍拍叶芳的手,“辛苦你了。”
六月二十九号,叶一柏和波恩正式交接,波恩教授在外科的病床三分之一分流给外科的其他医生,三分之二由叶一柏接手。
波恩带着叶一柏一张病床一张病床地走过去。
“虽然作为医生的责任心告诉我,我应该等他们都出院的,但是我五十三了,我不知道我的人生还有几年,我想在这剩下的时间里,努力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每天动刀,这两年我已经有一种刀没钝,心麻了的感觉,当这几天推广断肢再植,看到一个个原本没有希望的,绝望的病人的眼睛,那一点点亮起来,我感觉当初的那股子精神头好像又回来了,所以我想把这份珍贵的情绪保存下去,完成断肢再植推广,再回来的时候,我大概能找回当初那股子劲头了。”
看着波恩教授一脸认真的模样,叶医生心里也不由心生感慨。
如果真的是一名初入行的医学生或许会不明白,但是叶一柏两世为人,从实习算起,上辈子也算从医十多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
刚入行,刚穿起白大褂成为一个医生,第一次面对手上的病人离开,第一次亲手关掉病人的呼吸机,叶一柏还记得自己按下那个机器的心情,觉得好像天都塌了。
从热情到共情,再从共情到逃避到麻木,人的情绪消耗是有一个过程的,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所以就有了当初他和罗伯特的那句话,“珍惜你的情感,吝啬它,但永远保有它”。
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没那么简单。
就好比,知名如波恩医生,近三十年的从医经历,有时候还需要停下来回头看看,去找它回来。
“好了,名单和资料都在这儿了,他们的治疗几乎都完成了,最重要的感染一关也度过了,陆续都可以出院,我也不算是逃兵。”波恩教授将一沓资料交给叶一柏,两人在交接单上签字。
波恩教授一边写一边道:“叶,遇到你,我很幸运。”
叶医生接过波恩教授递过来的签字笔,同时签下自己的名字。
“老师,遇到您,我也很幸运,不是所有的教授都有魄力接收一名外文系学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