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无法预测一颗未知的种子会长出什么样的花。
“行了,反正你们过几天就要回去了,别操这个心了。现在确定这传染病的源头是那山洞是吧?反正我一天到晚闲得发慌,我就盯着,谁敢偷偷摸摸上山,我就打断他的腿。”
他不是一个会冷静思考的人,他只会守住当下。
既然不敢揣测人心,就先守住秘密。
许培文思忖了许久。他确实无意去改变宓沱岛,无论是岛上的风俗还是生态,都是经过漫长岁月积淀而成,自成一派,蛮荒却牢固,远不是一个医疗队或是研究所能左右的。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向上级报道,等待上级定夺。
孙福运心事重重地回到镇上,镇上知道山洞的人除了他只剩岐羽和凤柔。凤柔经历了疫情后变得成熟了许多,没那么鲁莽冲动,唯一一个不确定因素便是岐羽。
一想起岐羽,他就心烦意乱。
回到茅屋,岐羽正在整理药架。她踮着脚、抻长胳膊想把石菖蒲放到架子最上层,无奈够不着。孙福运走过去,从背后拿过药罐,随手一搁。岐羽愣了一下,朝他微微点头,又去整理毛茛了。
孙福运见惯了岐羽不冷不热的模样,倒也不怒,就连他自己都理不清对岐羽的感觉,时常在这小丫头太可怜和她咎由自取中拉扯。
他叹了一口气,走到炉边坐下:“你说你一天到晚除了熬药还是熬药……顾医生他们要走了。”
岐羽抬起头。
“他们本来就是来岛上查怪病的,现在源头找到了,瘟疫也控制住了,当然要回去了。”
岐羽低下头,只觉得孙福运声音刺耳,脑神经似乎在不受控制地乱跳,发出无力地摩擦声。她咬着牙,朝门口走去。
“你又想跑哪儿去?”孙福运喝住:“天都黑了,我可不会让你乱跑。”
岐羽怔住,陡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门口,再多半步便踏出屋。她这是在做什么?要去哪儿?是想去见顾长愿吗?她害他染了恶沱,还能去见他吗?一种羞耻感涌上来,让她几乎站不稳。
她退回屋,捡起搁在药架上的牛角杵,紧紧攥在手中,试图汲取一些力量。
“你啊……”孙福运看着岐羽紧绷的脸,“明明是一个小丫头,怎么就那么难捉摸呢?”
“别紧张,顾医生没事,虽说是死里逃生吧,但医生治病救人,总是有那么一点儿福气的。我看他好得很,除了瘦了一点儿,能蹦能跳,一张口能叭叭说一大段听不懂的,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