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愿回头,见何一明盯着邮箱域名里的GCDC几个大字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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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希特是生物科学界的泰山北斗,何一明不止一次在新闻、研究报告和高峰论坛上见过他,但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能得到私人信箱。
他表面不显,但内心早就乐开了花,GCDC几个大字就像烙铁,深深烙进他的身体里,让他每个细胞都躁动起来。
他咽了口口水,盯着屏幕逐字逐句地检查着邮件里的措辞,又推开顾长愿,作了几处修改,自认为完美无缺之后才点下发送键。
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他暗想。
然而,邮件发出后石沉大海。
三天后,何一明又发了一封邮件,言辞更加急切,可还是没回应。
对着空空如也的邮箱,何一明越来越焦躁,时不时打开邮箱徒劳地按着刷新键,无端地发脾气,还在一次实验切割中刮破了手套,吓得顾长愿赶紧把他推进消毒间。
“你搞什么?感染了怎么办?”
顾长愿吓得腿软,守在消毒室外又吼又骂,几分钟后,何一明走出消毒间,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何一明日渐阴郁,顾长愿比谁都着急,从他认识何一明起,何一明就是高贵优雅的,什么时候挫败过?
这样下去不行。
顾长愿想了好多办法,先是找许培文,旁敲侧击地打听布莱希特的近况,又以何一明的名义给布莱希特连发了好几封邮件。每一次实验陷入僵局,他就赶在何一明发火之前,连夜整理出错误报告,每一条数据罗列得清清楚楚发给布莱希特。他还搬出了宿舍,在嵘城研究所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劝说何一明同住,方便照顾他。
回想起来,那是一段混乱又安稳的日子,和何一明“同居”让顾长愿吃了不少苦头。
顾长愿生活不算讲究,裤子乱扔、被子不叠、坏毛病不少,“同居”后,他每天把鞋子码得整整齐齐、袜子成对卷好收进柜子、洗完脸小心翼翼擦干案台上的水渍,烟瘾犯了只敢躲进厕所偷偷抽两口就踩灭,再把烟头冲进下水道……成天像个小媳妇一样,忙活又拘谨。
但是,他乐意。
他情愿在何一明又打算捧着一摞资料熬通宵的时候劝他去睡,又在何一明早上醒来之前替他挤好牙膏。他乐在其中。
更糟糕的是,为了研究黑蓼病,何一明几乎花掉了所有的奖学金和积蓄。顾长愿厚着脸皮找家里借了七十多万,还是不够用,转眼三个月的“租期”将近,他们已经弹尽粮绝。
“小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