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房门慢慢合上,屋里霎时静了。
何一明走到折叠床边,想坐下又嫌折叠床太矮,他不喜欢仰着头说话,想了想,走到帘外。两人隔着一层透明的帘幕,顾长愿一扭头就对上何一明冒火的眼睛,这让他很不自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静得让人难以忍受。顾长愿无奈,心想:一直都是这样,何一明不退让的时候,千军万马都得给他让路。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我……”
何一明抬起眼。
“想喝水。”
何一明:“……”
何一明不习惯照顾人,左看右看,没找着开水瓶。
顾长愿哭笑不得:“开水瓶在窗户下面,水杯在这儿。”
何一明横了他一眼。
顾长愿被逗笑了,看何一明弯腰提开水瓶的样子竟觉得新鲜。大学时代,何一明和他一样,不过是一个会在食堂排队打饭的普通学生,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渐渐觉得何一明和他不一样,何一明就该站在聚光灯下,享受领奖台和掌声,扫地洗碗打开水这种鸡毛蒜皮的事通通和他不沾边。
直到现在,顾长愿依旧这么想。
他细细打量着何一明,何一明的防护服格外干净,连脚踝处的封口都粘得平平整整,这倒是符合他讲究体面的性格。
“我的血怎么了?”顾长愿淡淡问。
何一明冷冷道:“非要我把话说这么直白?”
“恶沱滴度增加了?”
“没有,我拟的治疗方案。”
怎么可能增加?
顾长愿长吁了一口气,望着灰色的天花板。
“那是我血液里有别的东西?”
何一明怒气被逼到了顶峰,他讨厌一问一答的对话,好像被人引导着,失去了主动权。
顾长愿倒是无所谓,看着气得冒烟的何一明,意识却飘到很远的地方,用很俗气的话说就是回到橙黄橘绿、稻花飘香的那年。
那年夏末秋初,顾长愿刚入学,没多久就听说了何一明的名字。某天,J国病毒学老专家来学校讲座,提问环节何一明问了一个专业问题,直接把专家问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