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喝么?”老嶓干巴巴地问,他对孙福运还有芥蒂,装不出亲切。
孙福运嗯了声,把陈皮倒进锅,老嶓讪讪站了一会,像有疥癣虫钻进衣服一样,挠头又抓耳,孙福运瞄了他好几眼,他都欲言又止。
孙福运忍不住搁了柴火:“有事?”
老嶓咽了口口水:“那个姓顾的医生怎么样了?”
“伤了胳膊,但人没事。”
老嶓哦了一声,说:顾长愿说好三天替他抽一次血检查,这下不会不来了吧?这才没两天……
“顾医生不是那种人。”孙福运没好气地说。
气氛霎时僵住,锅里的水吱吱叫起来,孙福运见老嶓脸色铁青,以老嶓的性子,脸上挂不住多半又要大吵,哪知老嶓闷声站了一会儿,哼唧了一句,那就好,反而蹲下来,捡起手边的柴火扔进篝火里。
岐羽熬好药,蒜仔帮着搁在每家每户门口。镇上又有人发病,高瞻二话没说就和士兵冲进那人屋中。顾长愿受伤后,他终于意识到岛民已被恐惧和妄想蒙蔽,除非疫情平息,不然他们只会无止境地胡思乱想。与其让岛民被瘟疫的恐惧支配,不如让他们忌惮自己。
自从岛民喝上了岐羽的药汁,就对岐羽表达出不同寻常的虔诚,好像找到了寄托,闭口不再提翠翠或者火祭,也不再惹事,顺从又窝囊。镇上的气氛仿佛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镇子西边的老羌病了,磨磨蹭蹭不肯去帐篷,高瞻对着这个一百八十多斤的壮汉正要发怒,却看老羌眼里闪着退怯的光,再一看,岐羽无声站到了他身后,岐羽注视着老羌,老羌就缩着脑袋,呆呆地跟着医生走了,到了第三天,又有一户男人发病,家里的女人掀开门帘,朝士兵招手,主动让医生进屋。
凤柔一天天好转,不仅脸上有了血色,还能断断续续说上几句话了,她想和女医生聊天,但医生总是很忙,这让她有些失落,甚至幻想自己康复后能帮上这些几乎没合眼的医生们。孙福运担心凤柔,拉着许培文问了好几次。
“我能进去看看她吗?”都半个月没见着了。
许培文:“暂时还不能。”
“那丫头还好吗?”
“放心,她很好,恢复得最好的就是她了。”许培文安慰。
虽然见不着,但只要丫头没事就行,孙福运放下心,想着等病好了以后天天能见,转念又一想,他不是一心想要离开这座岛么?怎么还想着以后天天见了?孙福运啧了声,掏了片烟叶子心烦意乱地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