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头儿人呢?”
“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许培文昨夜就去了镇上,没想到竟是一夜未归,这些天高瞻和钟新国都在镇上值守,现在许培文也没回来?他冲到门外,叫来一个值守的士兵:“镇上怎么样了?”
“不清楚啊,”小兵也着急:“都到换班的时间了,但战友没回来,我们也在等!”
“应该是抽不开身吧,昨晚镇上闹得很,吵吵嚷嚷的,哨所都听得见……”另一小兵插嘴。
吵嚷?顾长愿心一沉:“边庭回来没?”
“没吧,没看见……”
话音刚落,一辆皮卡车直冲进来,刺耳的刹车声划破清晨的平静。平头跳下车,来不及关车门就冲到车尾,大喊:“人呢?都去哪儿了?快来帮忙!”
小兵冲上前:“来了!怎么回事?”
车厢门被推开,医生抬着担架跳下车:“两人流血,疑似重症,许所长说直接送回哨所!”
两小兵一听,忙说:“快快!房间都腾好了!我带你们去!”
顾长愿跟上前问:“镇上怎么样?”
医生停下脚步:“不太好,昨天晚上发现六起病例,刚刚又发现两起,这两人……”他拉住顾长愿,凑到他耳边:“我们偷偷抬来的。”
“偷偷?”
“是啊,”医生压低声音,“昨天夜里忽然多了好多病患,许所长担心疫情蔓延,下令挨家挨户排查,结果有一对母女,女儿死活不肯来哨所,说尕子的女人和胖崽子就是在哨所死的,母亲也听女儿的,我们一靠近,她俩就又哭又咬,弄得全镇的人都出来看热闹,还说我们硬抢人……”医生愁眉苦脸,说抬回来的是一对小夫妻,发现的时候都昏迷不醒了,趁没人注意偷偷抬出来的,他望着被抬远的担架,焦急又气愤:“先别说这个了!许所长叫你呢!说镇上缺人手,叫你赶快去!”
顾长愿回头,见平头正朝他招手,只得松开医生,揣好何一明给的诊疗方案,跳上车。平头一路开得极快,皮卡轧过树枝和碎石,像在绝境里奔逃的巨兽。
车里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又不停地来回颠簸,海风带着腥气直扑入鼻,让顾长愿头晕脑胀,胃酸止不住上涌,他捂着嘴,把酸水咽回肚里。
临近镇上,一股浓郁的烟味扑来,士兵抱着染血的被褥和衣服跑出镇子口,扔进巨坑里一一焚烧,黑烟像无限伸展的幕布,遮住欲亮的天空。顾长愿抻长脖子,见镇子里乱哄哄的,有人乱跑,有人尖叫,镇子中央的篝火不知道被谁点燃,凶猛地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