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吧。”
唰——
厚实的帘幕将实验室隔离成两半,两架小型无影灯同时亮起,即使增援了很多设备,手术依旧条件简陋,尤其是空间太过狭小,不需要到手术台前的,只能站在后排待命。
胖崽子已经注射了三次M1干扰素和抗血清,有效地抑制了恶沱细胞的扩散,可排异反映几乎要了他的命,他患上了胸膜炎和细菌性肺炎,喘不过气,需要把气管切开,安插一根管子辅助呼吸。
尕子的女人情况更糟,高烧不退,呼吸困难,阴.道大出血,婴儿几乎没有存活的可能,就算冒险生下来,也会成为年龄最小的感染者。许培文和女医生决定剖腹产,但风险极大,剖腹会导致大量失血,对血液无法凝结的病患来说,几乎致命,但如果引产,女人近乎昏迷,不可能有力气产下婴儿,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剖腹。
“准备输血输氧。”许培文说。顾长愿点头,打起精神。
女医生主刀,她戴了三层手套,最里层的橡胶手套、贴着防护服的手套,最外还有一层,但她还是紧张,她做过不下三千场手术,没有一场比现在更危险,手术刀不再是她的工具,是致命的武器,可能割破她的手指,在她感到疼痛前先让她感染恶沱。白色的防护服和护目镜也让她不安,她更喜欢绿色的手术服,白色容易引起视觉疲劳,并不适合手术,可她没得选择。
她动作极慢,手术刀缓缓划破女人腹腔,血水奔涌出来,像洪水冲破最后一道屏障,四处喷溅。一道血水溅上她的护目镜,她本能地闭上眼,没有预料中的血腥味和温热,才缓过神,劝自己冷静,可血涓涓地往外流,才第一层切口就流这么多血,这让她害怕。
止血钳呢?她回头张望,顾长愿递来止血钳,舒砚吸走溢出的血液,配合默契。她稍稍松了一口气,暗道:别紧张,身边都是精英,身经百战,没什么好紧张的,可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第二刀划下,女人的腹腔已经是一片血海。
“血流太多了……”女医生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可还是弱不可闻。
女人呼吸急促,几近休克,即使不断地输血,血压依旧很低,她用手探寻胎儿的位置,从一腔血水里抱出一个畸形的婴儿,脑袋几乎贴近肚脐,浑身是血,已经没了心跳。
她剪断脐带,婴儿是灰色的,一动不动,捧在手里像捧着一团内脏。女医生把胎儿交给许培文,为女人清宫、缝合。顾长愿瞟了一眼,是个死胎。
“救大人。”许培文轻声道,声音里透着低气压。顾长愿屏住呼吸,隐隐听到帘幕另一端,约瑟夫用古怪的G国语说着什么,语气焦急,像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音,何一明和钟国新都一声不吭。
女人情况不乐观,嘴唇发青,手脚冰凉,她开始抽搐,在麻醉药没有完全退去的情况下,身体变得僵直,体温升到40℃,还在上升。更糟的是血流得太快,输血的针头从血管里滑出来,险些刺破顾长愿的手套,他又扎了一次,针头依旧滑出来,血水顺着女人手臂流到地上。舒砚递来止血海绵,海绵很快被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