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帐篷前,帐篷里传出痛苦的呻吟,男人的,女人的,苦楚地交缠在一起。
凤柔停下,声音沙哑如干裂的泥土。
“镇上是得了怪病吗?”
顾长愿怔了一秒,嗯了声。他知道凤柔口中的怪病不是泛指,六十年前,岛上被恶沱侵袭的时候,婳临渊那一辈就这样称呼恶沱——怪病。知道这个称呼的除了死去的婳娘,只有那天陪着婳娘走上祭坛的——他、边庭、高瞻、孙福运、凤柔和岐羽。
凤柔苦笑:“她瞒了一辈子,就是不想看到镇上变成现在这样?”
顾长愿心一沉,视线扫过镇上的茅屋,即使是拂晓,茅屋里还亮着光,屋里的人也许还醒着,也许睡了却固执地不肯熄灭油灯,想借火光汲取一些勇气。在顾长愿眼里,这些孱弱的灯光就是某种危险信号,正如婳娘害怕的不只是瘟疫,还有连婳临渊都无法控制的人心的溃散。
“别靠近帐篷,也别在外面乱晃,天亮还早,回屋休息吧。”顾长愿蹲下.身,把帐篷前的隔离带绑紧了些。
凤柔站在顾长愿身后:“他们会死吗?像我阿爹那样?”
顾长愿:“别乱想,外面医疗水平比岛上高得多,这次还来了很多医生……”
“那就是不会死?”
顾长愿抿着嘴,答不上,他曾尝试过救岐舟,用尽了办法还是失败了,和病毒较量,他没有把握。
凤柔见顾长愿沉默,勉强笑了一下,揉了揉发青的脸,缓缓蹲下,或许又觉得蹲着不够舒服,伸开腿坐在地上。
“刚刚,我流血了。”她仰起头,望着镇子外的黑烟。
①文里涉及的治疗手段参考《第四级病毒》P116-P127
第一百一十章 终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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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愿想过还会有人感染,但没想过是凤柔,但仔细一想为什么不会是凤柔?病毒袭击人类的时候,可不会管尊卑亲疏。
他和凤柔不算亲,但更不算疏,他们曾在老屋的路灯下谈过心,多多少少比原先更亲密了,但凡触及过他人的脆弱,就像多了一层隐秘的关系。他让她躺下,测体温和心率。
“我会死吗?”凤柔问。
“别多想。”顾长愿说。
抽血的时候孙福运来了,看见泛着银光的针头,一张脸变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