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醒了。能让婆……婳娘把这东西交出去的,哪能是一般的孩子?”
岐羽没吭声,静静坐在床上。
“哨所的床睡得舒服么?”孙福运嚼着烟叶,露出羡慕的眼神,“你孙爷爷我要是跟着医疗队走了,现在多半也躺在舒服的床上呢……”
说完暗骂顾长愿不是东西,他在镇上看到从没见过的直升机上岛,就猜到是来接人的,没想到医疗队真的打算不打招呼就走。他奶奶的,他还想跟着走呢,凤柔那丫头不也想走么?
“可惜现在他妈的谁都走不了。”
孙福运沉下脸,岐羽像没听见一般,掀开被子,光脚走下床,她穿着边庭的白背心,下摆一直盖过膝盖,孙福运连忙撇过脸去。岐羽不声不响,走进浴室用凉水冲了脸,换上黄色的花布裙又走出来,无视床边的孙福运,朝门口走去。
“镇上死人了。”孙福运忽然说。
岐羽站住了。
孙福运继续说:“丁九死了,我记得刚开春的时候,婳娘治好了他的头疼,他还给你家送了榛子吧?”
岐羽背对着孙福运,紧紧捏着牛角杵。
“罗家一家都病了,和胖崽子老宗一样,一直吐,还流鼻血,还有阿云、大万……”孙福运看着岐羽纤细单薄的背,“边队当你是孩子,顾医生也是,可我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性子深,他们不敢想的,我敢,他们不敢问的,我也敢。”
孙福运嚼碎烟叶子,把叶沫渣子和涎水一起吞进肚。
“镇上发病,和你有关系不?”
第一百零九章 终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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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第一次出现这么多外人,直升机来来去去,把岛民吓得不轻。虽然是白天,他们高举火把,围成一团,好像要驱逐某种野兽,当穿着防护服的医疗人员踏进镇子,人们一边躲避,一边挥着火把,大喊滚!有人惊慌失措,习惯性地朝婳娘家跑,却在看到被火烧过的屋顶后恍然想起:婳娘早就不在了。
惊慌中,有人想起他们还有一位祭司。他们既看不起那个不会说话的小丫头,好像向一个小丫头求助是拿脚踩在他们的脸上一样,又屈服于祭司能通神,纠结间竟涌起一种忿恨,像被看不见的外力羞辱,个个咬牙切齿,义愤填膺地叫唤:岐羽呢?她不是祭司么?!这时候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