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都擦擦嘴,丢人不?等换班的兄弟来了,你们回食堂吃个够……”高瞻训了两句,拍着边庭的肩膀,“你也守了一天了,回去睡吧。”
边庭:“你呢?”
“我没事,再守两天,”上次他刚回哨所岐羽就跑丢了,心有余悸,“一会儿平头带人来,你就跟着兄弟们回去……”
说着,孙福运回来了,兔肉下了锅,他就没事做了,兴匆匆往地上一坐:“一会儿一起吃两口?”
“你们吃吧,他们等会儿就回去了,”高瞻生怕小年轻们把持不住,真和群众们分吃的。孙福运呵呵地笑,他打心眼喜欢这群当兵的,要是士兵说想吃两口,他准把自己那碗端出来。
高瞻问:“你不去排队?”
“不急,让他们先吃,”孙福运瞅了一眼老长的队伍,人们排排站着,大人牵着崽子,尕子和老宗端着碗,老嶓的儿媳妇拉了老嶓排在她前面,有人冷冷觑了眼,却没骂没赶任他排着,排前头的男人抻出脖子,见锅里咕咚咕咚冒着泡,有兔肉浮上来又沉入乳白的米浆里,倏地一噘嘴,吹了声哨子。孙福运也跟吹了口,清脆又响亮。
“我跟你们说,搞不好小丫头这两只兔子逮对了!有了吃的,这群杂种居然肯洗衣服了,稀奇不?”孙福运说,“我看人呐,还是得吃两口好的,不然都没个奔头……他们这回要是吃惦记上了,我就怂恿怂恿,叫几个年轻的天天出去打!”他大概心情极好,说话都拖着长腔。
过了半个小时,兔肉都融进粥里,混着黄姜八角,香味越来越浓,孙福运肚子咕地叫了一声,眼巴巴地望着镇上一个挨一个地打好粥,直到最后一个人心满意足地走开,一撒腿跑到篝火前:“柔丫头,就剩这么点了都给我呗……我也馋呢。”
凤柔觑了他一眼,倒是给他打了满满一碗,连沾锅边儿上的米糊都舀进他碗里,孙福运舔着干巴巴的嘴皮,正要喝,忽见岐羽抬起眼,紧紧盯着他,眼神说不出的怪异,没由头地心里一紧:“怎么了?”
岐羽摇摇头,视线却没有松开,还越看越紧张,肩膀都缩一块儿了,好像脚下扎了根,天塌下来都不会倒似的。孙福运疑惑地抬起碗,绞尽脑汁想了想:这兔子是岐羽打回来的,小丫头该不是馋了?
“是不是你想喝?”
岐羽还是摇头。
“那你干嘛看着我?”
岐羽不吭声,死死咬着嘴唇,咬得嘴唇都充血了。
孙福运越看越疑惑:“那我喝了?”
“怪丫头,”孙福运嘀咕了声,仰头喝了个精光,没看见岐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孙福运一口气喝光,还舔了舔碗底,要说兔肉早都煮融了,到他碗里渣都没剩下,但就这肉味,他都觉得上头,捧着空碗乐滋滋地跑回高瞻身边,朝着一众当兵的傻笑:“不是不给你们喝啊,一人一碗,我都没喝饱,下次,下次一定请你们尝……”
他打了个嗝,心情越发舒畅,和士兵们咯咯咋咋说个不停。没多久,平头带了人来换班,守夜的士兵见了平头跟见了活菩萨似的,纷纷跳起来,伸着懒腰,说总算能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