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何一明来换班,顾长愿走出实验室,见凤柔坐在地上,手里抓着一个馒头,没精打采地嚼着。
“你一直等在这儿?”
凤柔一惊,连忙站起来,馒头咕咚滚了老远,边庭替她捡起来,她一把抓过,在衣服上擦了擦,塞进兜里。
顾长愿看着难受:“馒头……食堂有很多。”随时可以来吃,不用捡着一个掉在地上的当宝贝。
凤柔咬了咬嘴唇,把馒头拿出来塞进嘴里,她饿坏了,昨天起就没吃东西。
顾长愿叹了声:“换个地方说吧。”
操场已经被打扫干净了,之前雨下得太久,全是积水,现在陡然踩在平坦的水泥地上,顾长愿反倒不习惯,他绕过操场,在老屋前停下了。
“就在这儿说吧。”
凤柔一怔,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低声问道:“那个什么怪病……会很痛苦吗?”
“痛苦。”顾长愿简短回答,见凤柔仰着头,眼巴巴地望着他,便继续说下去,“起先会发高烧,浑身发热,慢慢瞳孔变红、行动迟缓、流鼻血……”他说得委婉,凤柔的脸色还是变得很难看。
“总之,会很难受。”
凤柔咬着嘴唇:“那我阿爹一定也很痛苦……”
顾长愿长长叹了声,他从没见过凤柔的爹,无从想起,倒是忽然很想念岐舟,那个尖头尖脑、会叫他鸟窝头的岐舟,生前一直喊着疼。
“婳娘说火祭是骗人的,为了烧掉染病的人。”
“不全是隐瞒病情吧,也为了镇上安宁,雨下得太久,镇子会乱。”顾长愿斟酌着说。
“可还是谎言。”
“嗯。”
“山神也是谎言。”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根本就没有山神,是婳娘骗了我们!”
凤柔忽地大叫,搅动了静谧的空气。
顾长愿蹙眉,从婳临渊起就有了山神,谎言延续了六十年,经过了一代又一代,不是他一个外人说得清的。
“喜欢你的那个人,叫成松吧?”他轻声问,“听说他从小就病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