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没法动弹。
直到第四天,他醒了,第一眼看见洞顶滴水的泥炭藓和……一双羊角辫?
婳娘惊喜地睁大眼,把湿哒哒的布条搭在他额头上,转身去叫婳临渊。
婳临渊探了探福春山的额头:“终于退烧了,真怕你醒不过来了。”
“我发烧了?”
“是啊,睡了四天。”婳临渊端来一个破碗:“喝点水,只有雨水,将就一下。”
福春山晕头转向,身子沉得像铁,在婳临渊的搀扶下才勉强坐起来。成小久和凤灵儿围过来,把刚烤熟的鹿肉放在他面前。
鹿肉滋滋冒着油,刺鼻的膻味差点让他昏厥,福春山胃里咕隆咕隆地响,却没心情吃,头晕脑胀。他轻声道了谢,打量着空旷的山洞和衣衫褴褛的人群,人们面黄肌瘦,篝火在脸上投下颠颠歪歪的影子。
“雨还在下吗?海啸还有多久?”
周围霎时静了,婳临渊手一僵,碗差点落在地上。成小久咬了咬牙,凤灵儿侧过脸去。
“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了?福春山莫名心慌,挥开婳临渊搀扶的手,颤巍巍地穿过洞口的雨帘——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苍茫之下,什么也没有。
整座岛屿都被洗劫了,被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和骇人的浪洗劫一空,只剩可怕的静和无限延展的水。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天地初开的样子,没有村庄,没有树,没有鸟,没有泥土和狗,太阳被淹没了,雨和云相互碾压,天与地浓缩成一面镜子,映出比大海还深邃的悲伤。
“镇子没了,我们进山洞后就海啸了,什么都没了。”婳临渊走到福春山身边:“幸好进了山洞,要是迟上两三个时辰,我们就全部沉到海底了。”
冷风呼啸而过,空气变得稀薄,天更冷了。
福春山回到洞里,篝火是洞里唯一的光亮。篝火零零碎碎,分布在山洞的角落,每堆篝火旁围着一小撮人,烤着湿透的衣服和脚,他们的脸萎靡得如同僵尸,眼睛和心一样,都是灰色的。万物的脆弱在这冰冷的山洞里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