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靠血清撑到现在……”
“血清治疗效果本来就因人而异。”
“干扰素有效果吗?”
“还需要观察。”
顾长愿驻足了会儿,他不敢想象岐舟浑身溃烂的样子,拖着两条沉重的腿回到隔离室。
隔离室远不如实验室明亮,但好在有边庭在,边庭让他平静。顾长愿抹了把脸,提起精神:“他又睡着了?”
边庭点了点头。
“先叫醒他,喝点药再睡。”顾长愿扒开桌上的木头渣,摊开病例,思忖着用药剂量,余光瞟见刚削完皮的半截树枝,亮澄澄的。
“削一把木枪要多久?”
边庭想了想:“快的话三四天吧。”
顾长愿:“那就快一点。”
第五十二章 迷雾(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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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岐舟半睡半醒,喝粥的时候喊过几次喉咙痛,剩下的时间都在沉睡。顾长愿隔十分钟就探一探他的鼻息,生怕他睡着睡着就断了气似的,连边庭都看出不对劲了,跟着紧张。
两人合着守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顾长愿终于抵挡不住困意,靠在床头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梦见自己站在解剖台前,握着解剖刀,划开汪正才的胸口。鲜血像冲破消防栓的地下水一样炸开,溅上他的脸和脖子。他浑身是血,忍不住去看解剖台上的尸体,但那张脸变了!不是汪正才的,是岐舟的脸!瘦削的下巴、扁鼻子薄嘴唇,没错,是岐舟。岐舟静静躺在解剖台上,肚皮裂开,没了肠子和胃,只有一腔血水,深不见底的血水!他大叫,扔了解剖刀,吓瘫在地上!
他捂住眼睛,一定是看错了,不是岐舟,不可能是岐舟。他胡乱揉着眼,擦得满脸是血,再睁开眼……
岐舟不见了。
解剖台上是他自己。
他浑身溃烂,鲜血淋漓。
“啊!!!!!”
顾长愿尖叫,挣扎着想醒来,可是动弹不得。
他早就没了呼吸,成了一台会流血的机器……
“顾长愿!醒醒!顾长愿!长愿!”
他听见有人在叫他,慌慌张张的,那声音熟悉又亲切,让他忍不住想抓牢,他试着抬起手。
“醒醒!”有人握住了他,一把掐住他的虎口。
顾长愿疼地一呲,霎时出了一身冷汗,终于睁开眼睛。
“我做梦了?”
边庭:“是啊。”
顾长愿喘了口气,只觉得喉咙湿漉漉的,像是被人摁到水里。他抓着边庭站起来,却两腿一软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