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顾长愿陡然抬了声调,岐舟吓得一抖,‘咚’的撞在墙上。边庭心疼,轻拍着岐舟的背,安抚着。
边庭的手掌温热有力,岐舟抬起头,眼睛都亮了,嘟起嘴朝碗里抻。边庭笑了笑,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
“我没有碰过那些猴子,我很抓想它们,胖大叔和英雄都抓过,我也想抓……”岐舟小声说,“可英雄和胖大叔都有枪,我没有,只有弹弓,那些猴子看起来好凶,我就没敢抓。”
顾长愿猜岐舟口中的胖大叔是孙福运。
“那山洞下的小猴子呢?你说你打过一只小猴子。”
“那只这么小,”岐舟想抬起手比划,却没有力气,硬生生憋出一身汗,“而且落了单,我就打了。”
“什么时候打的?”
“那天我在雨林里等英雄,等了很久,英雄没来,我就去找他……”
边庭解释:“就是架红外线相机的那天,我们后来在河边遇上了。”
顾长愿嗯了一声,继续问:“你有它被抓伤吗?或者咬伤?”
“没有,它跑了。”
又没有?顾长愿停下笔,直直看着岐舟。
“真的没有,它跑了……”岐舟被顾长愿盯得心里发毛,重复了一遍,眼巴巴地看向边庭,边庭又舀了一勺白粥,喂到岐舟嘴边,没过多久,一碗粥就见了底。
“我不该打它吗?我就打过那一次,以前只打鼯鼠和树鼩。婳娘不让我进雨林,我都是偷偷打的……”
边庭拿起毛巾,擦干净岐舟嘴角的汤汁:“不怪你,还吃吗?”
岐舟摇了摇头,小声道:“我又想睡了……”
边庭搁下碗,扶着岐舟躺下。
顾长愿急忙道:“等等!”
岐舟颤颤巍巍地瞟了一眼顾长愿,又看向边庭,身子缩成一团,像一只受伤的鼹鼠。顾长愿见他可怜兮兮的,不忍心再问:“算了,你先睡吧,下次再说。”
顾长愿拿出体温计,岐舟的体温降了一点儿,这让他稍稍安心,只要等体温回落就可以安排第一次血清注射。只是如果岐舟真的没有被幽猴伤过,那他是怎么感染的?
顾长愿想来想去,实在没头绪,忽然觉得房间静得出奇,再看边庭垂着头,安静得近乎沮丧。
顾长愿搁下病历:“怎么了?”
门外夜风呼啸,隐隐夹杂几声尖啸,似乎有鬣鹰从别处飞回树上,洞察着透光的房间。
边庭抹了把脸:“以前我去瞎子河边抓猴子,岐舟总是跟着,我也没阻止,就由着他,他是不是看着我每天都抓……”
“别乱想,”顾长愿挨着边庭坐下,“不要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我早就应该发现的,去山洞的那天,我还在想岐舟居然没跟来,如果当时多个心眼……”
灯光下,边庭神色黯淡,半张脸埋进掌心,只露出颓然的眼睛。顾长愿忽然发现边庭手指修长,很好看,就是皮肤比一般人粗糙,像指关节上裹了一张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