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愿皱眉,阻断率过低意味着恶沱还在疯长,如果阻断率一直处于低位,小猴子怕是撑不了几天。
他朝箱子里看去,灯光下,小猴子面相怪异,放大的瞳孔挤占了眼眶,像被人挖掉了眼珠,只留下两个空洞。小猴子鼓着眼,无声地和他对视。一瞬间,一种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顾长愿摇晃了一下,眼前天旋地转,暗红的瞳孔在他眼前放大,化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牢笼,从天而降……
他仿佛和小猴子交换了位置,小猴子居高临下,研究般地盯着他。他被锁紧观察箱里,面孔僵硬、瞳孔空洞、流着血、紫红色的痂从皮肤里钻出来……
顾长愿眼前一片漆黑。
他听见有人在叫他。
他想应,但发不出声音。
又来了……
梦境里的画面……
漆黑的房间,灰色的墙,房间里的他没有乱糟糟的卷发,没有破洞的牛仔裤,穿着纯白的衬衣和球鞋,蜷缩在角落,浑身颤抖……
忽地,他身子一晃,被人推了一把。
何一明:“你怎么回事?”
“哦……”顾长愿跌了几步,靠着墙站稳,惶恐地朝两边张望。
“叫你几声都没反应。”
顾长愿头晕眼花,恍惚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自己在实验室。
不是在观察箱里。
“哦哦,走神了,你刚说什么?”
何一明皱眉:“你和边庭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他说昨天睡你那儿了。”
边庭和何一明说这个?顾长愿头疼得厉害,心不在焉道:“他昨天累了,躺我床上睡着了。”
这话到何一明耳朵里就变了味儿。
“累了就非得睡你床上?怎么不睡舒砚床上?”
顾长愿一听这话,头都炸了:“我怎么知道?你问他去。”
何一明不甘示弱:“真不知道?”
顾长愿睨了他一眼,在操作台前坐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行了,你问太多了……”
这话一出,何一明再好的修养也没忍住。什么叫他问太多了,他不能问吗?边庭一双眼睛都挂在顾长愿身上,就差没当个跟屁虫了。起初他觉得边庭一毛头小子,不成气候,没当回事,可现在人都睡到顾长愿床上去了。
边庭睡哪儿他不管,顾长愿三十岁的人了,再犯浑也不至于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搞一块儿去。他和顾长愿相处七年,摸得准顾长愿的喜好,顾长愿喜欢帅的、优秀的、光芒四射的,边庭长相一般,木头木脑,看不出有什么长处,顾长愿看得上才有鬼了。
但顾长愿和边庭相处越久,他越烦躁。回国的第一天他就察觉了,顾长愿不一样了,毕竟七年间顾长愿循规蹈矩,工整清爽,从没有染过头发、没有穿过一次破洞牛仔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