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舟睁开眼,慌慌张张地从他身上爬起来:“鸟窝头,鸟窝头!”
他一个劲儿地摇着顾长愿的胳膊,顾长愿浑身绞痛,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张口吐出一嘴的沙,猛地咳起来。
岐舟大喜:“你没死啊……”
再摇下去才真的要死了……顾长愿头晕脑胀地想。
岐舟急得要哭:“你到底要不要紧啊?”
“死不了,别摇了……”
他眯起眼睛,斜了岐舟一眼,见他还算清醒,除了袖口挂破了,衣服还算完整,就是脸上红扑扑的,额头浮起青筋,大概是被他箍得太紧,闷着了。
“你伤哪儿了?”顾长愿艰难地开口,嗓子哑得自己都吓一跳。
岐舟悻悻地揉着后脑勺:“没,没伤哪儿,就,就这里鼓了个包。”
“让我看看,”顾长愿唤岐舟过来,又忍不住发火,“不是叫你别跑吗?刚才是谁口口声声说从不乱跑的?”
还说安全,安全个腿儿!
“对不起。”岐舟缩了脑袋,蚊子似的嗡。
顾长愿无奈,他本来就没真生气,只觉得和这小子不对盘,第一次见面岐舟就拿弹弓砸他,现在又一起跌到不知道哪个旮旯里,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小子的。他摸了摸,岐舟狗啃似的头发里藏了个核桃大小的血肿,不碍事,过几天就消了。
反倒是自己比较惨。
衣服被刮得稀烂,背上火辣辣的,肯定擦伤了,他试着坐起来,胳膊一弯,瞬间像被人锯断了脊骨,疼出一脑门儿汗,只好又躺回去。
“你没事吧?”岐舟更紧张了。
顾长愿暗自使了一把劲儿,还好,只是全身疼,没缺胳膊断腿,不幸中的万幸。
“没事……”算了,先躺着吧,他摆了摆手,茫茫然地朝天上看:“这他妈是哪儿啊?”
眼前是一个十来米高的斜坡,光秃秃的花岗岩和成颗的泥土裸露在外面,看上去像是大雨冲垮了山体形成的滑坡,滑坡两侧山峦连绵,坡底宛如细长的峡谷,三四米宽,积水成洼,潮气逼人。顾长愿伸手一摸,背上全湿了。
湿就湿吧,他动不了,就是熔浆也得躺着。
他闭着眼睛:“不知道边庭怎么样了,我头疼得厉害,你试着喊两声。”
“喊什么?”
“随便喊,弄出点声响,让他知道我们没事,省得他担心。”
“可是……”岐舟略一踌躇,跑到滑坡边上又蹬蹬跑回来:“他下来了。”
下来了?!
顾长愿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一阵剧痛从头窜到脚,瞬间又出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