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虽然也有留意到,时常自己去做了什么,再回来时,原先在说话的大师兄与二师兄忽然止住话音。
还有,二师兄看自己的眼神逐渐不同。但是,时淮都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这是一个没有鬼神的世界。如果换一个地方,时淮应该早就肯定自家师兄被人夺舍。
可在这里,他经历了漫长时日,一日日看师兄与自己生分,一日日焦急难过。
一直到回剑庄之后,他再去找大师兄,听旁人说,“时淮不就仗着他是老庄主的儿子吗?!也是可笑,老庄主这般神武之人,夫人也是慈和温柔。偏偏生出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狭隘善妒的儿子!”
时淮如遭雷劈。
他静静立在墙后,听人讲话。对话的同样是剑庄弟子,平日相见,都要与时淮笑着打招呼。
几人一同练剑,一同畅快喝酒的场面如在昨日——喝酒之后,他还被大师兄好生「教训」一顿,更是难以忘怀……可现在,对方说起他,却已经满是厌恶。
他甚至没发现自己在哭。
大师兄时常说,时少侠也有「侠」名,为何总是爱掉眼泪呢?
两人关系愈近时,大师兄还曾轻轻抚过他的面颊,低笑着说过一句,“换个时候,定要你好好的哭。”
时淮曾因这样一句话面红耳赤很久。但到这会儿,他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与大师兄私下说些什么了。
哦,那些剑庄弟子也说起大师兄。
他们说:“大师兄也是宽容,被时淮刺了一剑,还愿意容忍。”
——他何时刺了大师兄一剑?分明是剑风扫过。
他知晓自己不是,但这不意味着他任何脏水都要承受。
他们说:“大师兄历来如此。不过是话少一些,被人抢了功,也不愿解释。好在这会儿,大家也看清了时淮本性,以后就要记得了。”
——抢了功?这又是哪里的事?
从前,时淮与师兄一同接人委托,哪次不是两人一同出手?
听这些弟子的意思,莫非他们觉得事情都是师兄办好,时淮不过是一个冒名的家伙?
他们说:“大师兄心善。”
他们说:“大师兄姿容甚好……”
他们还说了许多,不过,时淮的脑子里乱乱糟糟。
他听着一句一句的话,慢慢地,没有了去找这些人对峙的冲动。
他缓缓往回走,脑海中徘徊着过往的、如今的一幕幕。再回神时,他却不是到了自己的住处,还是去了大师兄的院落。
时淮忽然来了勇气。
他推门而入,见到靠在石桌边看书的大师兄。
假谢砚雪抬头看他,露出一个温和笑容,“小淮?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