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前的面碗已经逐渐冷了。
不过,谁也没有在意。
沈轶的手指不再在桌面上点动。取而代之的,是他望着兰渡的目光。
他想要理智,想要最大程度上给两人之间的关系一个「安全」的结果。
他厌恶的一切,可以不用发生在自己与系统之间。往后,两人还会愉快地合作很久。
他不打算格式化兰渡,但兰渡会想明白。他与沈轶,不过是雏鸟情节,是系统刚刚变成「人」时候的迷惑不解。
天长日久,系统总会想明白。
理应是这样。
可是,这一刻,沈轶心里却升起了其他念头。
他不是会自欺欺人的人。如果是从前,他没有直白面对,所以能去找寻另一个答案。
可是现在,兰渡却生生地把隔在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撕开,要沈轶给出一个答案。
而沈轶想:也许、可能,我的确……
兰渡不说话了,反倒是沈轶开口。
他问:“你在想什么?”
兰渡心尖跳了一下。
他身上又有变化。沈
轶看得一清二楚,并且想到:兰渡这样的「变化」,也是出于自己的「喜好」。
他不喜欢被人掌控的感觉,但是,兰渡的一切,又实实在在地被他掌控着。
这样的念头,让沈轶心头原本升起的情绪迅速淡下。
他从原先的氛围之中抽离,偏偏兰渡以一种一无所觉的姿态,又把他拉了回去。
“我在想先生。”
兰渡说……
这是当然的事情,丝毫不值得意外。他在沈轶怀里,他被沈轶触碰着、拥抱着,沈轶能嗅到他身上的气息,能对他做出任何事情。
诚然,沈轶会保持着自制力。可是,这样情形之中,兰渡怎么能、怎么可以,去想其他与沈轶无关的东西?
“那一天,先生为我描眉。”兰渡回想起来,忍不住笑一笑,“先生分明看不清我的样子,可后面我看镜面,算出先生「画出」的结果。依照世人眼光来看,先生手艺不错。”
沈轶神色如常。
他是器修,自然掌控力极佳。兰渡说的也有点问题,他当然能够够看清兰渡的样子。不清楚的,只是手上要用到的工具。
“先生还为我簪发……”兰渡说,“当时是在窗前,外间还有人在。我知道,先生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会做。但我会想,如果只看那支簪子,先生大约很喜欢。”
有诸多能用上的方式。
沈轶说:“继续……”
兰渡说:“还有,那日。”
“那日。”
“我与先生一同追踪至驿站……”终于说到这里,“与先生同床共枕。我屏蔽五感时,已经能感觉到先生的体温,往我身上透来。”
兰渡因之情迷意乱。
他注视着沈轶,慢慢讲话。时常有停顿,也不是什么都能说起。
直到沈轶霍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