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带了一捧小雏菊,走进来以后看到病床上打着点滴瘦到如同干花一样憔悴的池小雏,她怔了一下,小声说:“小雏,你听得见我说话么?是我啊,你的同学李芗。”
来人正是留着及腰头发,穿着一条浅色连衣裙的李芗。
见无人应答她,这个柔弱的女孩有点难过,她来到池小雏的病床前,将手里的花插进床头柜上的花瓶里。那捧小花很新鲜,带着一些露水,为这个死气沉沉的病房里增添了一些活力。
李芗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她和池小雏是大学同学,入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心里对这个阳光开朗的男孩子一直有着不错的好感。但是看到他现在枯萎的样子,李芗心里一阵可惜。她小声说:“小雏,我之前做过一场梦。”
“我梦见我跟着大学里的同学们去山上玩,后来我走丢了,变成了可怕的怪物……但那只是一场梦,我哭着醒了以后,从床上坐起来,世界依旧是崭新的。”
李芗看着不为所动的池小雏:“你最后也会醒过来,我和一起看看这个世界的,对吧?”
李芗走了,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床头的雏菊花束落下了一片花瓣,掉在床头柜上发出细不可闻的微小声音。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池父池母在疗养院久呆无果的情况下,把池小雏接回了家里休养。除了出于病情考虑,还有一个原因,池小雏病了快一整年没有反应,而时间已经快过完年了,他们想要接他回家团圆。
双胞胎过完年以后即将中考,学习任务很重。看到哥哥回来了以后,他们又哭又笑,抱着轮椅上没有反应的池小雏说不出话来。
到了晚上,家里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池小雏近一年来进食大多靠的是营养液,偶尔才会强行灌一些,却无法吞咽。医生已经告知家属,如果他还不能正常进食将会面临器官衰竭带来的死亡。
池母看着没有知觉的孩子又想哭出声。然而记起来今天是个好日子,怎么着也不该再丧气。她抹了抹眼角,起身去厨房里看水烧开没有,准备下汤圆了。
今天是上元节。
池父买了一些新的烟火给孩子们玩,饭后他推着自己大儿子来到小区院子里,点燃了一个锥形的烟花,带着他在边上无声的看着。
池小雏的意识一直很模糊,听不清也看不见东西。
空间里因为精神彻底碎裂,一口气被掠夺走了太多的情感导致他大脑前叶神经严重受损。这些精密的感情缺失难以被医院检查出来,可是他实在是已经无力再对外界刺激做出任何反映了。
就像是弹簧因为金属疲劳失去了弹性,就像是电池因为能力耗尽变得没有余力。
池小雏出空间以后来到的“平行世界”,是一个和他之前的世界一模一样的地方。在空间里死亡的人,在原来世界的痕迹会被抹除,所有亲人爱人不再记得,存在也会被彻底抹去,整个人被塞送到平行世界等待下一波情感榨取,或者就干脆不伦不类地丧失理智活着。
池小雏现在就是一个被塞进来的人,在陌生的平行世界里,依然以原来的虚假身份活着。